差會組織醫療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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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差會時代之前,這個地方還沒有西方的衛生醫療機構。然而,許多本地的「醫生」和宣教士們給出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富有傳奇色彩的醫療偉績的畫面。19要敘述宣教士們所見證的事情那真是講都講不完。舉幾個例子就足以呈現宣教士的醫療背景圖。 阿雷爾告訴我們在葉爾羌工作的其中一個「醫生」的故事,他們也是在那裡相識的。他是來自「克什米爾」工作在東土耳其斯坦的眾多「醫生」之一。在他的藥房裡,有許多香料,大部分是從印度進口的。他驕傲地對阿雷爾炫耀說,他有了一本包治百病的「醫學書」,給了他無價的幫助。這本書原來就是MCCS 1905年編的一本年裝合訂本的兒童雜誌Barnavannen(兒童之友),當然是瑞典文。當時,這本雜誌有一個耶穌祝福兒童的插圖。翻印時這張圖片被刪除了。這名「醫生」對這本「醫學書」非常滿意,他說如果沒有它,他都不能幹了。20 流行性天花真的是對人們的一種魔咒。人們通常完全沒有抵禦之力。現代意義上的接種疫苗當然還沒有出現,但人們有他們試圖自我保護的方法,他們從一個患天花病人的傷口上取下瘡痂,從中引一根播種線穿過去。這根線於是就被感染了,然後在手指縫間來回拉扯這根線以拉出一條傷口。這樣的話,感染源得以傳播,身體就會被激發產生抗體。在這樣接種之後,「被感染的人」必須密切觀察,時時注意身體變化。通過這樣的接種方式,許多人被救活了。但仍有很高數量的人死亡,尤其是小孩子。宣教士的孩子也有被感染而死亡的。當地人有句話說得了天花還能生還的人是被重生了。病魔給人帶來的痛苦是巨大的。21 上面引述的例子,一個來自庸醫,另一個來自民間醫學,顯示了人們是怎樣設法跟病魔做鬥爭的。兩者都說明當人們面對疾病的時候,是多麼的困惑,多麼的無助。描寫了這種苦苦尋找健康和醫療方法但仍無可奈何之境地的人不只是宣教士。例如埃莉諾•拉蒂摩爾講述了一個被認為是被魔鬼附身的女病人的故事。一名法仕醫生被叫去她家看病。這個人在這個婦女周圍安排了一場激烈的舞蹈,這名婦女則用許多白布條裹著。舞蹈最後的收場是,另一個女人將一把匕首戳進這名女病人的身體。然而厚厚的幾層布條保護著她。刺刀進去只是一種象徵,意在把魔鬼趕出來。從病人身上被驅趕出來後,魔鬼就會從屋頂的煙囪裡逃出去。22 總領事賽克斯也證實了宣教士的觀察。他說到喀什葛爾的「醫生」怎樣治療風濕病和水腫病,方法是將病人埋進滾燙的沙子裡,或用新殺的羊皮將他包裹起來。治療腹痛和婦科病是將幾個燃燒的蠟燭放到幾塊麵包上,再將麵包放到病人的胃部。賽克斯指出,這個地方的醫生並不太受人尊敬。因為他們的治療效果並不好,人們更多地求助於巫師和算命者。23 當馬格魯斯•拜克倫德1900年返回喀什葛爾的時候,整個差會一盤散沙。拉奎特和荷伯格當時回到了瑞典國內。然而,拜克倫德努力地重新建立人們對差會的信心,尤其是醫療事工方面的。1901年,800個病人在差會醫院得到救治。24 1903年拜克倫得去世之後,幾個月後從瑞典回來的荷伯格繼續接任他的工作。在瑞典的這幾年,荷伯格為了做一名差傳醫生,他研讀了醫學書籍。他隨身帶著瑞典語、德語、英語、法語和俄羅斯語的醫學書,這些書給他很大的幫助,但更多的時候他還得依靠自己的判斷和他超乎常人的動手能力。他經常被迫製作一些自己的醫療器械,甚至專門用於內障手術的東西都要自己做。25然而,有時候他的判斷也會失誤。有一次,他給國內瑞典寫信要求訂購一顆人造假眼,隨信附上了眼睛大小規格的草圖。然而,尺寸完全弄錯了,倫達爾在給荷伯格的回信中說,聯繫好做眼睛的公司給我們發來信息說「像草圖上那麼大的眼睛根本不存在」。26曼納海姆在1907年接替了荷伯格的工作,他對荷伯格的臨床實踐水平大加讚揚,尤其說道「他通過學習和這裡的實踐把自己鍛煉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醫生」。27曼納海姆講述了他有一天如何看40個病人的經歷,病人多得在醫院的院子裡排隊。其中有一個人是被刀刺傷的,膿從傷口上不斷流出。直到1910年輪到他休假的時候,荷伯格才有機會在卡洛琳斯卡學院(Karolinska Institutet)進修培訓。 在外行人或差傳醫生中,拉奎特是最有能力的。在蘭德的醫學學習之後,他繼續到利物浦維多利亞大學深造,1903年他在那裡獲得了熱帶醫學博士學位。28許多年來他一直負責差會的醫療工作,有時在喀什葛爾,有時在葉爾羌。奧雷爾•斯坦因(Aurel Stein)講述了他在1908年考察之旅期間如何跟拉奎特相遇的。考察隊有一名來自印度的成員叫奈克的,他生病了,斯坦因把他帶去讓拉奎特檢查一下。檢查的結果是這個人得了青光眼,恢復視力的希望很小。拉奎特建議斯坦因用輛大篷車把他送回印度。但斯坦因害怕送一個盲人穿越這些山路。29 創建時期,大衛•吉斯塔夫森、浩特佛瑞德•帕姆伯格、和理查德•奈斯透姆在差會醫療部門也做了重要的工作。30有人說奈斯透姆「為醫療工作拿出了精湛絕倫的技術」。來自俄羅斯領事館的醫生在幫助奈斯透姆做了幾次外科手術和介入治療後,甚至學會了如何做白內障手術。32 宣教士們的情況是難受的。有一次荷伯格要參加一個需要持續幾天的會議。當時他駐扎在英吉沙。如果會議在喀什葛爾開的話,他被迫得全天候地離開英吉沙的醫院。於是他寫信給委員會建議在英吉沙召開會議,信中他還說「如果我在這裡的話,帕姆伯格將會照顧(宣教站的活動),他和西格麗德可以為手術做好準備,我就可以抽空去做手術」。33一種不可能承受的工作量! 許多女宣教士比她們的男同事受過更多的教育。她們大部分人是培訓過的護士或助產士。有好幾次,一個護士就是宣教站裡唯一的宣教士,很長時間她都要一個人負責包辦醫療、崇拜事奉和其他一切事情。助產士通常要挽救數千個生命。她們的工作要求既苛刻又細緻。如果她們沒做好,許多人就會長時間地對差會的醫療工作失去信心。她們經常接手一些當地人自己無能為力的病例。到這時才把他們送來就醫,這時通常都病入膏肓了。通常在最後時刻才轉而求助於宣教士。許多人總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很少有人會在醫院裡臨產。如果非得求助於宣教士,至少分娩還必須在醫院之外!所以助產士不得不到病人的家裡去。通常她們要走很長的路,而且要在生小孩的人家裡過夜。娜米•特寧講述了有一次她跟一整家人共睡一張床的經歷。34 1907年到達工場的斯蒂娜•馬騰森(Stina Martensson)論到她開始的幾年時說,「沒有人敢在大白天去請助產士,我們得在晚上跟在帶路者後面,走著最難以置信的迂迴路線,在大街小巷裡面穿來穿去,以便迷惑鄰居和熟人。如果有人聽到一點真正事實的風聲,那難以置信的事情很可能發生-誰不害怕兇眼呢?」35 通常助產士必須做一般由完全有資質的醫生才能做的手術和干預,而且必須在極端簡陋的條件下,在病人的家裡面做。經過一段時間後,她們漸漸地被人們所信任。甚至條件好的富裕的女人都叫她們幫助分娩。有時甚至完全屬於宣教士間的私事都可以加深這種信心。比如奈斯透姆夫人生小孩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1912她在葉爾羌是產鉗分娩。這事在人們當中廣為所知。一說起生小孩,人們的信心就顯著增強。36 喀什葛爾第一所醫院是荷伯格在1900年建立的。它毀於1907年的一次地震。之後不久馬上又蓋起了一所更大更好的新醫院。這一次的建造者還是荷伯格。醫院的名字叫Betesta,它吸引了普通大眾的興趣。在落成典禮上,俄羅斯和英國的總領事都到場祝賀。清朝總督和漢人高級官員也參加了典禮。現場說的語言至少不下於九種。嘉賓們都送上了他們的禮物。有一件禮物引起特別的注意,是俄羅斯領事送給拉奎特的,因為拉奎特給一些俄羅斯公民治過病。這件禮物是一個金色盒子,盒子裡裝了幾顆寶石。37在這個隆重的落成典禮上,還表演一場由荷伯格創作的曲目為「Betesta」的大合唱。38 在葉爾羌,第一所差會醫院是波斯醫生馬斯魯爾建造的。這是1896年,他和他的妻子安娜•奈斯透姆-馬斯魯爾轉移到那裡並開始在那裡投入工作時做的一件事。1910年,一所新醫院落成了,這是拉奎特建的。新醫院有照明,有通風寬敞的臨床診療室、手術室和住院病房。39在葉爾羌,差會設法購得了一座後宮,把它改成了有當地風格的病房。病人在那裡可以進行治療,遠點的病人還可過夜。這種跟地方上的聯系被宣教士們視為對傳統醫療的好補充。40可惜的是,類似的安排不可以在其他醫院實施。 英吉沙的醫療事工於1912年由羅維莎•恩格娃開始的。此後阿雷爾和帕姆伯格建立了第一所醫院,第一名宣教醫生是荷伯格。41荷伯格在這裡施行了許多例成功的手術,許多人對宣教士醫療方面的信心增強。他多方面對病人的家庭造訪使差會廣為人們所知,也廣受人們尊敬。這個城市本來是一個學習中心,有幾所穆斯林高級中學,他們通常教導人們要堅決抵制差會。42 漢人城鎮漢城從沒有醫院。然而,醫療工作在那裡以更小的規模開展。例如意外事故由有醫學資質的人員照顧治療。43 第一批宣教士在外科介入治療中所使用的器械非常簡陋和原始。例如,荷伯格突然遇到不得不需要做手術時,他得有工具。有時他自己用的折刀得拿來做解剖刀用。有幾次,在當地鐵匠的幫助下,他自己製作需要的器械。宣教士們的處境經常是無法忍受的。例如奈斯頭姆有一次寫信給在瑞典國內的拉奎特,問他要一些合適的助產器械。「許多次我們被叫去處理太遲的分娩,遲到胎兒都開始腐爛了,在使用鉗子的時候,胎兒的頭就會變型。這種情況下,我們真的很難辦,因為我們沒有合適的工具去取出胎兒。」44 逐漸地,器械從瑞典和俄羅斯寄送了過來。然而,當時的運輸條件非常麻煩。45後來,器械還有從上海發過來的。然而,從上海裝運到達這裡要花費12至18個月的時間,收取的運費也是成倍的增加。46 藥品通常走的路線跟器械一樣。一些年之後,差會開始從倫敦每年訂購一次更大筆的藥品裝運。這樣一次運輸,從寫好訂購單開始到藥品到達這裡,需要的時間是一年左右。而且運費高得驚人。經過印度和克什米爾的路上,貨物需要重裝好幾次。47疫苗是個特殊的問題,必須用特殊的方法包裝,才不會被嚴寒破壞其藥效。48當藥物到達後,醫療人員得根據裝貨時的配製,調配好他們自己臨床用的藥膏、藥丸、藥劑等等的等份,後來這項工作由經過藥劑培訓的宣教士來接手。49 來診病人的數量一年比一年多,得的病也是形形色色,各種各樣,比如被延誤的傷口,燒傷,皮膚病,瘧疾,白內障和其他眼疾。青光眼是一種廣泛傳播的疾病,像肺結核和痲瘋病一樣。許多人得了性病,尤其梅毒大範圍地傳播。50在英格蘭進行醫療培訓期間,那些從事醫療工作的宣教士學習了如何治療性病的專業課程。 在葉爾羌,患上甲狀腺腫大的人數量多得驚人。大約80%的人口都得有這種病,長出的瘤有小孩的頭那麼大,掛在他們的脖子上。51也有些宣教士感染了這中疾病,包括阿雷爾和埃倫•索德博格。52民間解釋說這種病是魔鬼邪靈趁人們睡著時侵襲所致。53有人視死水一潭的池水是「兇手」。這個理論被一個事實證實,就是只喝煮沸的水的漢人從不患甲狀腺腫。54拉奎特指出,甲狀腺腫存在於「白」水的地區,也就是說,混有灰色粘土的河水,例如葉爾羌。另一方面,喀什葛爾有的是「紅水」,也就是說河水裡夾帶的是紅色粘土,那裡就沒有甲狀腺腫。55在差會醫院,甲狀腺腫是通過手術摘除的,但在不可能手術的情況下,除了碘外,沒有別的藥物可治療了。56 對差會醫療來說,最大的障礙是病人往往來就診的太遲了。毛拉們經常阻止病人尋求幫助,當他們最後叫宣教士就診時,許多人已經奄奄一息了。57「兔唇被使用豬肉治療!」這是毛拉們說的一句話,另一句是,「如果孩子吃了差會的藥,就會長藍眼睛!」藍眼睛被認為是一種嚴重的缺陷,所有的眼睛都應該是褐色的!58 1905年,荷伯格發表了一篇一年來宣教士醫療工作的調查。下面這裡的調查說的是喀什葛爾醫院1904年的情況。 各種發熱…422個病人 此外,荷伯格在他的報告中提到膀胱結石手術,說提取出一根「遊離的針」等等。所有這2440個病人都是在1904年一年中接診的。這發生在差會的第一所醫院,裝備極端簡陋的醫院裡。59 病患者來自各行各業,大部分人都貧窮,但穆斯林當中和漢人當中也有富裕的病人。1907年,諾德奎斯特描寫了東土耳其斯坦患病者的畫面: 「一個小孩脖子上一個可怕的大傷口,傷口吃進了他的喉嚨直到耳根…一名男子的前額被癌症吃光了…一個水腫的人。我們從他體內抽出兩大桶水,但只能幫他一時…手上有敗血癥。毒素已經擴散到了肩部。發高燒的病人…一個小孩得了天花,他的雙眼都被侵蝕掉了。眼睛裡爬滿了挪動的小蟲子…一個男子腹部被嚴重切傷,幾乎所有隔膜都翻出來了。」60 拉奎特講起葉爾羌醫院一個「患腳病的人」。這個人兩條腿生了凍瘡,一個寒冷的冬天得了斑疹傷寒。沒有人給與甚麼治療。當他來到醫院時他的腿幾乎都不在了,「半腐爛的骨頭從傷口處伸出,還滴著膿。」經過了幾次手術之後,這個人治愈了。滿懷喜悅和感激之情他說到他的「新腿」,即假肢。他補充說,剩下的日子他為差會做牛做馬都願意。61 有錢的人也尋求宣教士的幫助。漢城的老市長王先生得了致命的疾病。民間傳言說漢人一生只得一次大病,那次就是要死了。現在王先生確信他是要死了。城裡的普通醫生無能為力,最後這個「被鄙視的外國人」被請求幫助會。艾倫•托奎斯特上門診察了這個得病的老人,發現他的狀況如此嚴重,以至於她拒絕為他做任何治療,而是建議他立即快速地送往喀什葛爾差會醫院。市長茫然地拒絕了,所以托奎斯特夫人被迫為他的生命承擔起全部的責任。她每天從醫院搭乘市長的馬車風光過街到達市長家,做了一回「上流社會的女人」。幾個月後,這個老人康復了。62 從一開始,宣教士們就盡量讓醫療事工自給自足。那些能負擔得起的就必須支付藥費和醫療費。那些沒有辦法籌到錢的人,差會可以提供免費治療。63有些人很有錢,慷慨地支付醫療費和藥費。「所以國內教會沒有必要為這項事工提供財政支持」,托奎斯特說,「它完全能自我維持,若合理運作甚至還有相當的盈利」。64當荷伯格1907年請示差會董事局在喀什葛爾再開設一家醫院時,他補充說: 「MCCS不必要以補助金的形式來支持這個計劃,這裡的醫療補助就可以支付,這裡產生了良好的收益,超過一半的資金已經積累到了,剩下的在需要用錢的時候又會來。」65 荷伯格開始獨自用來自醫療收益的錢建造他的醫院。1912年,英吉沙宣教站建成。整個的建設費都是來自喀什葛爾醫療工作收入的盈餘。66 為了使醫療工作盡可能更多地為人們排困解難,宣教士們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他們整晚製作藥丸,把藥放進自製的杯子裡,因為玻璃瓶比較貴。67 19 DEM,1913,86頁f。Hogberg,1925,38頁f。1918,9頁f。Lundahl,1917,38頁和f,245頁ff。Vendla Gustafsson訪談,1972年9月11日。所謂的「赤腳醫生」當時並不存在。他們是只經過初步醫學訓練的庸醫。自古以來維吾爾人所使用的一些草藥對病情有一定的幫助。參見Jarring,1979。 65 Hogberg致差會董事局,1907年4月10日 66 Lundahl,1917,454頁 67 訪問Moen,1972年9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