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爬梯子心态

一位埃及朋友对我说，他曾看过一幅很让人气馁的宗教画，里面画一把长长的梯子，从地上通往天堂门，梯子上有几个人正缓缓攀沿而上，攀得愈高，画中人的样子显得愈虔敬；然而最教人气馁的是，许多人从梯子上掉下来了。最让我朋友不安的是，其人一位似乎快要及顶的“圣人”竟然也掉了下来。这幅画让人觉得，根本没可能上天堂的。许多人视律法为长长的梯子，必须攀沿以讨好神，换取祂接纳，但似乎这方法并没给人带来多少盼望。

我与家人住在埃及时，一位穆斯林朋友就住隔壁，事实上，他是我所认识最虔诚的穆斯林；那时候，我们常常每周一次见见面，谈谈真主，读点儿书。许多年来，这位朋友每天五次拜功，晨祷或晚祷时跑清真寺，就是寒冬日子亦如是。

那时候我曾到新西兰，也认识几位中东穆斯林移民，他们都严守伊斯兰法，认为按字面守住真主命令就能讨祂喜欢。我告诉他们，我在开罗那位朋友很虔诚，许多年来每天五次拜功，而且他从小就在斋戒月天天禁食，不仅如此，他逢周五禁食，多年来一直如此。然而新西兰的朋友却说：“他得在周四禁食才行，周五不算数的。”这法律的计算让我困惑。他们怎么看真主的呢？又怎么看律法及其目的？这些人似乎有长长的梯子要攀登。

阿拉伯文圣经将律法这字儿译作shari'a或namous，使用这词的，不限于穆斯林。律法，或shari'a，是世上大部分宗教的重要元素，而这些宗教都面临一大试探，就是要按字面意思守律法，这会造成律法主义这负累。律法主义者最终被捆绑，失落与神的亲密关系。对他们而言，敬拜只是责任，而非出于爱。

我很敬佩伊斯兰神秘主义者Rabi'a Al Adwiya，她曾被捆绑，后来因为与神同行终得释放，成为著名的女信徒，许多妇女都去请教她。于是她成立了一所类似女修院的机构，专教导穆斯林妇女。Rabi'a Al Adwiya的祷文广受传诵，其中一篇，她对神说：主啊，我为何爱你呢？因为想上天堂吗？若是这样的话，请别让我上天堂了。或是我爱你，因为怕下地狱？若是如此，那把我打下地狱好了。主啊，求你使我有纯正动机，帮助我单单为爱你而爱你，因为你配得我爱，配得我所有敬拜。[1]

这位了不起的穆斯林妇女是以爱、而非责任为动机。

基督时代以前的律法

基督还没有降世之前，就有奉行律法主义的犹太人，他们完全误解了律法真义；今天许多宗教人士一样有此误解，我也不例外。作为基督徒，我也曾为律法主义挣扎，企图按着清单做，以取悦神，这是捆绑。经过许多年，我渐渐学习到如何在恩典下释然生活，不受律法主义捆绑。

使徒保罗在新约其中一封书信里，形容他与主相遇前的犹太背景，及如何为守律法挣扎，直至与基督相遇后才得释放。

“我试着守规矩，一个劲儿的取悦神，只是方法不行。后来我不再做律法主义者，这样才能成为属神的人。基督的生命让我知道该如何做，也赐予我能力实践，我已经完全认同祂了。事实上，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不再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我是否在人前表现虔诚、别人如何看我，这都不再重要，我也不用费力去取悦神。基督活在我里面。你现在看见我，然而在我里面活的不再是我，乃是藉着信心，在神的儿子里活着；祂爱我，将自己都给了我…如果我可以靠着守法与神建立关系的话，基督的死就毫无用处了。(加拉太书2:19-21，The Message)

旧约里共有613条律法，全是十诫的延伸，载于出埃及记20:1-17。这些律法都是基督的道德教导，与世上多数宗教的律例相似。十诫如下：

1.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2.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跪拜那些像。
3.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
4.当守安息日为圣日。
5.当孝敬父母。
6.不可杀人。
7.不可奸淫。
8.不可偷盗。
9.不可作假见证。
10.不可贪恋别人的财物。

基督降世之前，许多人犹太人热心按字面守律法，可惜他们误解了律法之目的。这些犹太人惟恐破诫─即十诫和613条延伸法律─于是另加逾1,500条律法作为防线。这些附例如何防止人触犯原来613条法例？且举例说明。

假设我每天都花数小时看电视，有一天突然觉悟，知道这样浪费时间不对，决定整个月不看电视。于是我把电源拔掉，连电视机也放进箱子里。一整个月内，我有空做别的事，是从前没时间做的。我可以探望朋友，读点儿书，多读圣经，发展个人兴趣。几星期后我开始想，或者我应该永远把电视机藏在箱子里，生活就能更有意义。

你猜那阵子我与朋友、同事说话会有何话题？当然是谈我如何从看电视得释放了。然而我谈这事时，总会有意无意之间告诉人：“不可看电视。”这当然不是圣经律法，然而我加上这条附例作防线。有一群人听我说话做，渐渐的，他们形成一种说法─看电视是罪，最后被那么一条神从没有吩咐的律法捆绑。

朋友，且看你身边有信仰的亲友，他们是自由得释放的呢，或是被捆绑，企图辛苦攀登长梯又不保证能及顶？我们若不明白律法真义，真容易堕进陷阱。

耶稣时代的法利赛人

在基督时代，法利赛人发展出复杂的附例，以助他们爬这道长梯。他们得守住圣经从没说过的、1,500条附例，全时间的爬梯子。当然这是有钱人才做到的玩意儿，要做工的人都没有闲时间这样守律法的；就算出外买点东西也会让法利赛人沾染不洁。如果正在来月经的妇女坐过一张椅子，那张椅，还有她触摸的东西都成为不洁。既然身边所有东西都不洁(najasa)，你能想象法利赛人要保持洁净有多难？于是，他们开始跟没那么“洁净”的人比较，让自己好过一点。法利赛人看扁梯子下层的人，他们甚至没能力开始爬梯哩。这样比较下来，法利赛人变得自满、自义了。

“原来法利赛人和犹太人，都拘守古人的遗传，若不仔细洗手，就不吃饭；从巿上来，若不洗浴，也不吃饭，还有好些别的规矩，他们历代拘守，就是洗杯、罐、铜器等物。”(马可福音7:3-4)

所以耶稣对法利赛人说：“你们是离弃神的诫命(十诫与613条律例)，拘守人的遗传(1,500条附例)。”(马可福音7:8)

耶稣看穿这帮人是伪君子，常常责备他们。有些人常常表现得虔敬，以祷告为炫耀；耶稣的评语是：“你们祷告的时候，不可像那假冒为善的人，爱站在会堂里，和十字路口上祷告，故意叫人看见。”(马太福音6:5)

有人禁食时蓬头垢面，耶稣则说：“你们禁食的时候，不可像那假冒为善的人，脸上带着愁容；因为他们把脸弄得难看，故意叫人看出他们是禁食。”(马太福音6:16) 祂责备这些伪君子。

“他们一切所作的事，都是要叫人看见，所以将佩戴的经文做宽了，衣裳的繸子做长了…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正当人前，把天国的门关了；自己不进去，正要进去的人，你们也不容他们进去。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走遍洋海陆地，勾引一个人入教，既入了教，却使他作地狱之子，比你们还加倍…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洗杯盘的外面，里面却盛满了勒索和放荡。你这瞎眼的法利赛人，先洗净杯盘的里面，好叫外面也干净了。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粉饰的坟墓，外面好看，里面却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和一切的污秽。你们也是如此，在人前，外面显出公义来，里面却装满了假善和不法的事。”(马太福音23:5, 13-15, 25-28)

神判断人不按外表，乃在乎内心纯正。祂不在乎我们有多会爬梯，却看人的内心。

两种生活

开端篇(第1章)是我最喜欢的古兰经文之一。对穆斯林而言，开端篇就像“主祷文”之于基督徒那么重要。每逢节期礼拜、还有其他场合，都会诵这篇经文：“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这是个祷告。Al-Sirat这个字，中文古兰译作“正路”“道路”。“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不仅是穆斯林的祷告，每个希望与神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也应如此祈祷。

然而我们怎样才能“上正路”呢？我相信有两个选择。第一，怀着爬梯子心态，为了尽责任而敬拜，企图藉善行义行(al bir wal ihsan)满足神。有的穆斯林想象这条“正路”就像汹涌河水、或火海上的一道桥，这桥窄如发丝，利若兵刃。

第二，出于对神的爱敬拜祂。

要明白两者之别，且看以下例子。几年前，美国某小城有一家人到机场接朋友，友人于早上九时半坻步。他们去到机场，才发觉班机延迟了九十分钟，于是一家四口─父母和两个小孩─惟有在机场等着。他们的女儿约五岁，弟弟才刚学会走路。他们在等的时候，女孩想在行人自动电梯那边玩，因为那时候机场没太多人，父母就由她玩儿去。整整十五分钟，小女孩在下向的自动电梯上往上走，可是都不成功，后来她累了，就不玩了。

今天许多存爬梯子心态的人正像这小女孩，他们因为责任、也因为想修好功德(al bir wal ihsan)，期望神接纳，所以才敬拜；可是这些人不像小女孩玩了十五分钟就罢休，却是一辈子天天辛苦攀爬。普通人爬得比较慢，因为他们觉得下向的自动电梯开动得慢；一般穆斯林认为真主要求还不会太多，所以宗教实践也比较宽松。然而虔诚的原教旨主义派爬这梯子时则用跑的，因为他们相信梯子开动的快。无论如何，令人悲叹的是，不论普通穆斯林或是原教旨主义派，都不肯定自己真能及顶。惟有真主怜悯，在他们奔向死亡的时候，一把抓他们离开这道下向电梯，他们才能进天堂。

回说在机场等的那家人，他们到二楼离境大堂。那阵子还没发生911事件，仍可以自由走到闸门那边接朋友。闸门前面有一道约五十米长的自动行人道，那位父亲想跟才刚学会走路的儿子玩玩，叫妻子把儿子放在自动行人道开端，自己走到终端；他看着小孩大大的笑，张开双臂说：“过来这边。”孩子望着爸爸，笑笑，开始在自动行人道上走；才没走两步就跌坐地上，爸爸在那边说：“没事没事，快过来这边。”小孩听见爸爸的声音，又看见他张开双臂，就不哭了，立刻站起来走过去，但走了没多久，他就把爸爸给忘了，呆在那儿不走了，然而自动行人道仍开动着，送他到爸爸那边。后来爸爸再喊他，他记起来了，才再走向爸爸。

第一个场景─下向的自动电梯─代表爬梯子心能，梯子上的人因为责任而走，他们走在捆绑里。第二个场景─自动行人电梯─就像主耶稣与我们一起在“正路”上同行。留意在自动行人道上走既需要纪律，亦需要恩典。我们要有纪律─正如小男孩要学走路、锻练肌肉；自动行人道上的生命不容躲懒，但道上仍有恩典一直驱动。就算小男孩摔跤了，甚至忘了要走到哪里去，仍有恩典载着他走。

朋友，你刻下在哪里呢？你厌倦拼命爬梯子了吗？你想走自动行人道吗？后面几章，我们会讨论如何走这行人道。

思考问题

1.你认为可以在日常生活上守住十诫吗？神为何颁布十诫？律法又有何目的？

2.为何人会累积愈来愈多律例，受其捆绑？今天仍发生这种事吗？

3.你可认识谁─穆斯林或基督徒─正在爬一道下向的自动电梯？

4.你可认识谁活得轻松，像在自动行人道上走路一样？为什么你觉得他活得轻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