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会的遗产


我们已经考虑了一些可以认为差会撤走之后福音还可能继续存活的因素。基督的教会-以一种适当的方式-接管着差会的遗产。也许经过这么多年那里的生命迹象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很多。一些更深层的方面也应该考虑到,即使它们比较不很切实。

最后了解到人们的,是他们对差会的态度是信任和非常感激。当然毛拉们鼓动狂热主义,但人们普遍是友好的。各行各业的人,不管是穷人还是上层阶级的富人都是比较友好的。

经过40多年的作工,宣教士们已经深入人心,人们也对他们产生了信任。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也不会一朝一夕就消失的,所以说认为人们会突然变得敌意起来,宣教士们的许多朋友突然会变成他们的敌人是不合逻辑的。我们知道一份老友谊会持续很长时间的。1946-47年当宣教士重访差会工场的时候,这一点也得到证实。那时他们遇到了许多朋友,朋友们都希望差会能回来。1959年一些年轻的东土耳其斯坦人突然出现在瑞典行道会的斯德哥尔摩总部,这事同样证明了老友谊的长久不衰。其中一个人是1930年代喀什葛尔一位最有钱人的孙子。宣教士们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家庭。有人叫这位年轻人去到瑞典的时候,就去寻找宣教士。他们的到访证明了与差会的友情经过了几代人的延续。203

由差会带来的新状况,虽然方式有限,但也不会在空中消失。这不可能是「水写的」。差会引进了专业的技能,让人们可以建造更好的房子,铸造更好的工具,更加合理地耕种他们的田地和菜园,更好地照顾他们的家园和家人。差会对儿童和妇女关怀备至,给他们一种人的尊严感和安全感。当孩子们读书写字的时候,一个新的世界向他们敞开了。差会帮助病痛者和不幸者,同时教那些得病者如何战胜一些疾病。差会传给所有那些渴望一个好神的人福音。

所有这一切持续了40多年。1912-1913年,荷格伯在喀什葛尔建立英国领事馆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当时雇用100多人参与建设了;基建的人都在差会受到职业的培训。1979年的一次演说中,加纳?嘉林称赞差会是远远走在其时代前面的机构,早在1910年代就向一个不发达的国家提供了技术援助。204

当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留下的不只是情感中的记忆。差会所给予的是「存在于手里、心里和思想里」。差会所教导的是使生活变得更容易一些。这样的遗产不会这么容易忘记。

跟差会有牵连的许多人都被处死了。有报导说众圣会的教友几乎全部被扫灭。仍然有个别的人必定幸免于迫害;逃脱的有些人后来跟差会建立了联系。也许有更多的人设法逃离。有人逃到了印度或中国更加偏东的地方寻求安全。1940年代当新疆的局势有所改善的时候,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又回家了。

另一个群体就是那些秘密信仰耶稣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基督徒或是赞同基督教信仰的人。因此,他们没有经受同样的迫害。他们幸存了下来。他们一直在那里。托奎斯特写道:「就我个人而言,我知道在这个国家有许多人虽然不能去受洗,但他们在心里信耶稣基督。」205戴维?古斯塔夫森(David Gustafsson)说这些隐蔽的信徒的生命处处彰显基督,他们的生活方式跟他们原来完全不同。206温德拉?古斯塔夫森夫人(Vendla Gustafsson)讲起一个1930年代的妇人,她显然是个基督徒。古斯塔夫森夫人在她生病的时候去探望她,于是跟她有了接触。这个妇人于是向古斯塔夫森夫人承认说星期五的时候她会秘密地去差会聚会,而她的丈夫去清真寺。星期天的时候她总是找些理由说去买些东西,这样她就可以去教堂了。宣教士们都会注意到她,因为每次聚会她都完全用面纱裹着,而且总坐在同一个地方。这事发生在1930年代早期。207

在差会接近撤离的时候,有个本国的福音传道者在从喀什葛尔通往乡下的路上,当他沿路骑行的时候,他看见一些缠头巾的朝圣者驶往麦加,正在路边休息。当他走近这帮人的时候,他认出了他们,并且吃惊地看到他们正在读新约。其中一个人对这位传道者说:「我们知道这个新的政权是你们的敌人,它当然会迫使宣教士们离开了,甚至会杀了你们的一些人。不用害怕,我们会继续差会的事工。我们聚在这里读新约,并奉耶稣的名祷告,因为我们极其厌倦伊斯兰。」208也许差会的遗产被秘密的基督徒们继承了,当风暴结束的时候他们有勇气向前踏出。

来自差会时代的另一种「残留物」就是孩子们。有些大一点的宣称自己是基督徒的男孩子被处以死刑,但女孩子和小一点的孩子都被放过一命。埃拉?斯苇德贝里小姐(Ella Svedberg),最后一批离开的宣教士之一,她写道她在孩子们身上发现了属灵的成熟。15-16岁的男孩子愿意为他们的基督教信仰献出他们的生命和自由。209上面提到的叶尔羌的那个女人,在差会工作终止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仍然定期地给瑞典的宣教士写信,见证她那活的信仰。必定还有其他人传递着差会的遗产。想象事实恰恰相反是很荒谬的。也许艾尔莎?安德森所写到的「保罗」就是其中一个。革命期间他几乎无法逃离,宣教士们听到他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得知他是叶尔羌的一名老师。1942年安德森小姐说,如果他后来活着,「他应该是神无疑拣选未来在突厥人当中事奉的人之一。」

如上面所说,信件总是定期不断地从原先的差传工场寄来,带来宣教士曾工作的教会的突厥人教友们的孩子和孙子们的消息。其他朋友和孤儿院一些孩子的消息也传来了。他们中有些人在印度避了几年难,但现在回来了。其他人到了别的地方。有人成了医生,有人在纺织业工作。「塔里布」在学习做一名美发师,「罗拉」刚从汉族学校八年级毕业,现在去一所突厥族学校继续学业,以求当一名幼儿园的老师。「艾丽斯」妈妈很大年纪都去上学读书。这一切都告诉给了宣教士们,如同他们知道这个家庭的一切。宣教士记得并对他们的问安感动欣喜。这些信件表明「差会的孩子们和孙子们」都互相有联系。有个写信人说她经常向她的孙子讲述差会「从最初」的历史。210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冒着生命危险继承的遗产,如果他们完全忘记了,将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跟中国内陆的一个对比可以证实这点。宣教士兼中国事务专家埃非尔?克伯格(Elfie Kallberg)强调了一个事实,就是相比1949年以前的人,现在有新人是基督徒。经历了共产主义革命的那代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孩子正扛举着基督教的遗产。211有理由相信在新疆的发展是一样的。下面的事实也支持了这点。就是其他的宗教,比如拥有最大信徒数量的伊斯兰也正在体验自由。1978年夏,加纳?嘉林访问喀什葛尔,看见了大清真寺。从他所观察到的来看,宗教生活是以一种正常的方式继续着:圣人的坟墓打扫得整齐干净。穆斯林允许去麦加朝觐,穆斯林学校也在运转。212

一个合理的结论就是即使瑞典行道会离开了,基督的教会还活在新疆。差会的安全和没落似乎依赖于外国的领事馆。俄罗斯领事馆对差会从没有全心全意过,半心半意都没有。1917年之后,他们的态度变成了积极的抵制,后来1930年代的时候发展成公开的敌视。它还和英国领事馆敌对起来,阻碍英国领事馆里的许多工作,使他们未能为宣教士提供保护。这意味着原先至少还受到英国的部分保护和帮助的差会,现在只留下孤零零的没人保护的境地了。

然而,差会的工作不是一个孤立的情节。有间接证据支持的零零碎碎的事实说明教会还活着。如果瑞典行道会同样现在被遗忘了,「好像这个事工未曾有过」,那也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在差会作工过的城市现在有基督徒的存在。差会的工作不是一段插曲,而是引进了一个让人们信耶稣基督的时代。而且也许这些基督徒现在又成了他们自己民族中间的宣教士。王永信博士(David Wang)是年轻的中国差传领袖,流亡香港多年,1974年访问瑞典,带来了中国局势的消息。他说外国宣教士工作在中国是过去的事情了。教会的希望跟本国的基督徒和家庭教会息息相关。213他的观点最近几年被证明是正确的。例如,像新疆一样瑞典行道会结束事工的内蒙古最近传来的消息说那里的教会很活跃,有许多蒙古人基督徒。

对于新疆的基督教会,也许未来会给我们完全的信心。瑞典行道会将在巴基斯坦面向穆斯林宣教,现在已经决定下来了,这无疑会在这里起到一个重要的作用。这项差传事工将由瑞典的路德宗教会和瑞典行道会,再连同巴基斯坦教会一起承担,差传的工场刚好跨越东土耳其斯坦老宣教工场的边界。这很可能建立起跨边境的联系。随着喀喇昆仑公路的开通,使两地减少不小的来往困难,这让跨边境的接触更加容易实现。这条公路已经修建到了巴基斯坦边境,卡车和汽车已经通行,不久就会对游客开放。司机告诉我们一些他们在新疆遇到的基督徒的情况。现今的这一地区,对一个穆斯林来说要变成基督徒没那么困难了。挪威主教阿恩?鲁德温(Arne Rudvin),巴基斯坦教会的领袖之一,1979年访问了瑞典行道会的会员大会。他说,在「先知生日」那天,他们的教会为一个想成为基督徒的穆斯林施洗了,其他穆斯林没有一点反应。214

在中国边境上的巴基斯坦北部,发现定居着一群东突厥人。他们的亲戚和朋友生活在东土耳其斯坦,在给瑞典宣教士的信中他们讲起了那里的许多人,尤其是叶尔羌的,他们想翻过大山去巴基斯坦走访他们的亲戚。现在乘坐飞机或公交车就可以实现了。215主教鲁德温结束斯德哥尔摩的访问之后,随身带了一本瑞典宣教士翻译的东土耳其语圣经,回到了巴基斯坦。这是一盒由差会秘书佛克?比约克(folke Bjork)和雅各布布?斯蒂芬制作的磁带。大家希望这本圣经能在巴基斯坦的东突厥人当中使用,甚至传入到新疆。216顺便一提,这盒磁带版圣经是宣教士留下来的唯一圣经译本。整版圣经已经绝版。差会的一项新计划就是用罗马字体印刷圣经,因为新疆的孩子上汉人的学校,学习的是罗马字体的土耳其语217。关于宣教士作的这个圣经译本,不寻常的是自从1967年收到的所有信件中,没有人说起过它。也许这个版本的圣经没有传播到叶尔羌。然而,如前面已经提到过的,1940年代末,圣经分发人安德斯?马辛森向喀什葛尔寄送过一包圣经。土耳其语的圣经没有在叶尔羌出现的假设被一封信证实了,1980年夏一位叶尔羌的妇人写信叫宣教士寄给她一本土耳其语的圣经和诗歌。写信的人认为这并不会引起任何问题,因为穆斯林可以从麦加寄来古兰经。所以,作为基督徒她应该有权利读圣经,她这样写道。218

新疆的基督徒生活在共产主义中国和该省穆斯林多数民族的双重压力之下。近来,来自双方的反对有些许的缓和,使得作为基督徒的生活可以忍受。1979年的一封信进一步证实了这个猜测。写信的人,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个妇人,说:「我们经常跟叶尔羌差会的老朋友聚到一起礼拜和唱歌。」她们中就有一个女人是信中所提到的,她是来自差会孤儿院的女孩,30年代大革命的时候经历了艰苦的磨难。还有一个汉族的基督徒家庭参加他们的聚会。219结论很清楚很明确:新疆的基督教会今天还活着。它以家庭团体的形式活跃着,没有正式的组织。上面这个妇人就提到了其中一个叶尔羌的家庭教会。在这个十万多人的城市,叶尔羌也许还有很多这样的家庭教会﹖喀什葛尔有基督徒的事实也得到证实了。想法很奇特!分散于以前差会工场各处的小团体要聚到一起似乎是十分可能的。彼此不认识,或彼此没有联系,这些基督徒小团体正坚忍着,见证着他们的信仰,传递着差会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