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会的汉人分会成立

 


作为开始的着手点,差传工作只单在穆斯林当中开展。这是一开始的意图。然而,差会一旦在宣教工场建立,第一批宣教士就意识到差传工作也有必要面向汉人开展。一开始,宣教士们试图通过普通的穆斯林差传来赢取汉人。然而这被证明是不可能的。汉人跟穆斯林在许许多多的方面是不相同的:语言、风俗、生命观、宗教信仰等等。让福音以恰当的方式接近汉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在他们当中成立一个特别的工作分支。这个差传分支要遵循它自己的政策方针。68

随着艾伯特.安德森的到来,世纪之交的时候汉人分会开始成立了。安德森先生和夫人原先在华北做过宣教士的工作,那时他们是在为基督教宣道会-也叫范岚生差传会(Franson Mission Society)69-服事。所以他们懂得汉语,也很熟悉汉人的情况。他们在瑞典休假期间,MCCS请他们来东土耳其斯坦服事,作为汉人当中的宣教士。安德森对MCCS并不陌生。1880年代末的时候他曾在MCCS的差传学校学习过,此后他在舍夫德(Sk.vde)的MCCS圣会里当了一段时间的牧师。70

在差会扩展汉人分会的同时,东土耳其斯坦轰轰烈烈的,在1904年约翰.托奎斯特到达工场后,这点尤其明显。随着汉人分会的引入,东土耳其斯坦差会有了独特的组织结构。它变成了两个独立差会,有着共同的管理和共同的资金。虽然出于一片好意,但因为这两个差会以独立分开的方式运作,所以所有的状况都会产生冲突。

所有的宣教士都一致认为在汉人当中开展差传工作是有必要的。毕竟,汉人是这里的主人级民族,占有了所有的高官显位。这本身是向汉人宣教的强大理由。但考虑到采取怎样的差传方法时,意见有所不一致了。有些宣教士想把汉人差会办成穆斯林差会之内的但特色不同的差会。其他人认为汉人差会必须有其自己的政策,要形成一个特殊的分会。前者以荷伯格和拉奎特为首,后者以安德森和托奎斯特为首。

当最后MCCS选择了汉人特别分会时,这个差会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宣教士之间很多怒气和紧张关系的导火索。面向穆斯林传教的宣教士认为汉人分会的差传范围只限于如此稀少的汉人是没有道理的。也许他们说的对。MCCS很可能会给汉人分会优先权,这也是当时的一个普遍倾向。当然,沃登斯通(Waldenstr.m)1907年对中国的到访有助于增加差传的努力。同一年,荷伯格出版了一本关于东土耳其斯坦的小册子,里面写道那里汉人数量的极度稀少:

「汉人占多少百分比的问题对我们和我们差会来说是特别重要的。然而,对于这里的汉人数量有不同的看法。英国领事认为他们大概在0.33% 。我们的一个汉人基督徒弟兄认为「一千个人中只有他们一个汉人」。这看起来是个非常低的估计…在我看来,「六大城市」中的汉人更可能低于人口的百分之三。」71

之后不久,行道会秘书舍霍尔姆给托奎斯特寄来一封信,提到了荷伯格的数字。考虑到东土耳其斯坦汉人的数量很低,在计划工作上必须降低汉人分会为次要。托奎斯特大为恼火,在回信中他指出,东土耳其斯坦的某些地方汉人的数量接近50%。照他的话说荷伯格的数字完全是误导人的。72对于东土耳其斯坦宣教士间的争论完全不知情的拉蒂摩尔估计汉人的数量大概在10%左右。73他们主要生活在城市里。大点的城市被分成两块,一块是穆斯林的,一块是汉人的。喀什葛尔的汉人比叶尔羌的汉人要多。74

在1907年的三封信中,拉奎特抨击汉人分会。他写给舍霍尔姆的信中说,「它真的需要审查…」,「…董事局在汉人分会的问题上必定是被误导了。」他写给董事局的信中说感谢他们拒绝了汉人分会索要新宣教士的请求。75

宣教士们之间的对抗状态成了斯德哥尔摩行道会董事局的麻烦源。1904年接替埃克曼任MCCS主席的沃登斯通(从1904年起任主席,从1908年起任会长)1909年给托奎斯特的一封信中表达了他的关注,「从你的信中总读出汉人和穆斯林差会间的紧张,很是悲哀。」76托奎斯特在下一次回信中承认「两分会间存在紧张关系,我不能否认,我也不希望这样。」77

两差传分支间如何分配宣教士也成了争论的焦点。两差会都嚷着要增援。一般情况下,人员的分配由瑞典的行道会董事局来指导,比如通过语言学习等等因素来考虑。举一个例子就足以看出配置新宣教士是件多么的困难的事情。

约翰.托奎斯特的未婚妻艾伦.斯文森在离开瑞典之前经过了一些穆斯林差传方面的特别培训。她1903年到达东土耳其斯坦。托奎斯特第二年到达。他也受过穆斯林宣教工作的培训。一来到工场,他就意识到没有经过医学培训,对穆斯林差传甚么都做不了。所以他转入到汉人当中做工作。1905年,当喀什葛尔会议决定叫他驻扎穆斯林差会时,他拒绝了。他觉得有一个呼召叫他为汉人事奉,他也愿意呆在那里。整件事情报告给了斯德哥尔摩,在一封信中沃登斯通狠狠地指责了托奎斯特一番,提醒他说他本来就是作为宣教士派往穆斯林当中的,而他只可以接受,离开汉人当中的工作。没甚么办法,只能照瑞典全体大会的决议做!沃登斯通指出,对宣教士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全体大会。78然而,托奎斯特并没有服从沃登斯通的指示,而是继续做汉人中的宣教士,直到生命的结束。

托奎斯特很快要为他的「抗命」付出「代价」。1905年秋,他给沃登斯通和董事局写信,请求他们批准他结婚,即使离规定在工场的时间还剩下几个月。79他的未婚妻是1903年到达工场的,MCCS的规定说订婚的男女必须在工场服务期满三年才能结婚。托奎斯特的请求被拒绝了。沃登斯通写信给他说董事局批准不了他的要求,他继续说,「想象一下瑞典这里所有这些想结婚的人,他们都必须等待几年。」80几个月后,在另一封信中,沃登斯通表示从他个人讲不赞成托奎斯特的请求。81同月在给荷伯格的信中,他嘲笑托奎斯特说,「告诉托奎斯特叫他写得可读性强点。」82那个时候,荷伯格跟托奎斯特是不和睦的时候。沃登斯通当然知道这点,通过荷伯格能给托奎斯特讲这句话也许真让他觉得痛快。

当托奎斯特的请求一无所获的时候,东土耳其斯坦的宣教士们把这个问题当一回事了。他们的宣教士大会做了以下声明,

「大会决定委托约翰.托奎斯特和艾伦.斯文森去迎接新来的一个宣教士(她正在来工场的路上),现在在西土耳其斯坦的塔什干,为了陪同她去喀什葛尔…鉴于这种情况,大会请示董事局批准托奎斯特结婚,虽然离规定结婚的时间还有几个月。」83

认为一切事情应该会确定了,托奎斯特正为婚礼做必要的准备。由于邮政服务当时太差劲了,延迟很久后来自斯德哥尔摩的回复终于来了,是无条件的拒绝。不难看出,这一次又是董事局的主席沃登斯通在背后阻拦。84

然而,托奎斯特的婚礼准备得箭在弦上了,没有回头路了。除了别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之外,负责主持婚礼的人都已经预约好了。塔什干的德国牧师答应在他们呆东土耳其斯坦期间为托奎斯特/斯文森主持婚礼。85宣教士当中没有人有主持婚礼的合法权力,向最近的瑞典官方当局上海瑞典领事馆请求授权,来来回回的时间将要花费六个月。

于是托奎斯特还是把婚给结了,不管沃登斯通和董事局的反对。但事情还没完。行道会董事局进一步决定托奎斯特夫人应该继续在穆斯林中工作,这样跟她的丈夫就不在同一个宣教站。董事局说,她有工作在突厥人中的语言培训经历,让她转到汉人分会,是损失金钱还损失时间。这里是托奎斯特给沃登斯通的回信:

「令我们十分吃惊的是,我们现在发现喀什葛尔会议递交的请求被拒绝了,董事局也反对喀什葛尔会议的决定,现在又决定艾伦应该继续留在穆斯林差会站工作。很难找到有甚么词语能形容我们有多伤心…在今年一月份我们这里的大会上,没有人觉得两个已婚的人有可能工作在不同的宣教站…至于穆斯林中的活动,我们不能理解它为甚么需要五个女工人,而我甚至不能够跟我自己的妻子一起在汉人中工作…如果董事局的决定不会改变的话,也就是说艾伦要在喀什葛尔的穆斯林差会工作的话,我们将被迫离开喀什葛尔…请不要让我们这里的事情弄得比我们所能忍受的更复杂更麻烦,中国土耳其斯坦的工作本身就够艰难的了。」86

这封信及来自宣教工场普遍一致的请求之后,托奎斯特夫人被允许转到汉人差会工场。

哪里安置宣教士是个棘手的问题。对于托奎斯特夫妇将要到塔什干接应的那个女宣教士,荷伯格有他的疑虑。在给舍霍尔姆的信中对艾伦.托奎斯特抱怨了一翻之后,荷伯格还说,「如果现在加入我们工场的那个姊妹是个讨人喜欢的有才干的女士,你是不是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直到汉人分会里「所有的需要」都被满足了,也就是说,直到那个差传分会里再也没有了单身汉为止。」87被谈论的那个新宣教士是埃尔莎.安德森(Elsa Andersson)。当时,汉人分会里只有一个单身汉。他的名字叫阿道夫.博林,他无意勾引埃尔莎.安德森,也无意追求穆斯林差会里的其他女性。

两派宣教士间的紧张关系有时会导致为一些非常琐碎的事情也发生争执。有一次,他们为一个宣教士回国休假时留下的一辆马车而扭打了起来。88还有一次为从瑞典运来的一些厨灶而争吵起来。89这次吵架达到了最高级别。最后斯德哥尔摩的总部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争端。

也许这并不像70年之后在富裕的瑞典那样看起来微乎其微?也许它不是一个平凡的问题琐事的问题。宣教士们生活在非常简陋的条件下,每一个小小的便利或改善都会受到谢天谢地的感激。有一次托奎斯特就是个例子,说明一个宣教士对于一个小小的变好会感到多么的高兴和感激。他收到了从瑞典带来的一盏普通的煤油灯。之后他写信回去时说他怎么「高兴得难以形容」,为看这「奇迹」人们怎么在晚上聚拢过来。

两边宣教士群体间的不合是很明显的。汉人差会的宣教士把荷伯格和拉奎特视为万恶之源。当荷伯格1910-11年在瑞典期间,在汉城的汉人宣教站,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轻松多了。艾伯特.安德森说「从里到外都感到和平安宁」。90那时托奎斯特能在宣教士间讲群体和团契了。91这些年间,荷伯格经常被提起他对差会的「背叛」,因为他曾花时间给英国人建造领事馆。92不同的观点没能够调和。到了1910年代末时,情绪变得如此激动以至于整个差会都将经历严重的损害。

68 T.rnquist,1928,447页f
69 Ohldén,1906,102页
70 Lundahl,1917,544页f
71 H.gberg,1907,f页
72 T.rnquist给Sj.holm,1908年2月19日
73 Lattimore,1950,3页,H.gberg,1910,10页
74 Lattimore,1930,325页
75 Raquette给Sj.holm,1908年2月12日,7月14日,还有给董事局的信,1908年7月29日。
76 Waldenstr.m给T.rnquist,1909年2月13日
77 T.rnquist给Waldenstr.m,1909年4月12日
78 Waldenstr.m给T.rnquist,1905年4月8日
79 T.rnquist给差会董事局,1905年11月10日
80 Waldenstr.m给T.rnquist,1906年2月13日
81 同上,1906年5月16日
82 Waldenstr.m给H.gberg,1906年5月7日
83 喀什葛尔宣教大会纪要,1906年1月9-11日
84 Terning,1956,81页
85 T.rnquist给Sj.holm,1906年1月18日。俄罗斯的一个德国路德教会的牧师怎么可以合法地主持两个瑞典人的婚礼,这至今是个迷。
86 T.rnquist给Waldenstr.m,1906年8月30日

87 H.gberg给Sj.holm,1905年9月24日
88 Albert Andersson给Sj.holm,1924年1月5日。Palmberg给Raquette,1913年6月1日
89 Elsa Andersson给Sj.holm,1908年7月14日。Sj.holm给T.rnquist,1915年9月27日。Norberg给T.rnquist,1916年5月4日
90 Albert Andersson给Sj.holm,1910年9月24日
91 T.rnquist给Sj.holm,1909年8月24日
92 Palmberg给Raquette,1913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