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统治者当中的宗教观念



如前所述,汉人在东土耳其斯坦是个少数群体。但他们却是统治者,他们的意识形态和宗教思维方式不可避免地会在一定程度上对那里的人们留下印记。然而汉人并不积极努力地传播他们自己的宗教。

众所周知汉人的宗教能宽容人们有其他的信仰。这种宽容在早期阶段的中国已经给了佛教于众宗教中的生存之地。当瑞典的宣教士想在这个「中土王国」的边陲定居的时候,他们被允许进来,他们的身份通过相互的协议来规定。128如果东土耳其斯坦是由伊斯兰统治的话,那要在那里建立基督教差会可能要更加困难得多。现在,这里的政治权力掌握在有宽容度的汉人手上,这就是为甚么世纪之交之时能在那里书写差会的历史-虽然并不惊天动地。

在差会开始工作的地方,有相当多的寺庙,里面供奉着公众崇拜的中国神灵。在喀什葛尔穆斯林城,城墙内有四座汉人寺庙。在新喀什葛尔,或者叫汉语名称汉城,有多达14座寺庙。129

汉人的节日众多而且广泛。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庆祝中国的新年。130届时人们蜂拥而来挤满寺庙的里里外外进行崇拜活动。还会组织各式表演节目。它们主要是作为一种娱乐形式,但也包括文化戏剧。

汉人普遍都相信有鬼。他们认为鬼特别害怕红色,为了保护自己,人们就用红色的东西和红纸片装饰他们的家里。131有一次,一个当官的要庆典他的新家。外面,他铺上大幅的红纸,纸上划有龙头和钱的图案。当然意图就是象征好运,龙会给他的家里带来幸福和繁荣,同时可以避邪。他希望钱的图案能买来魔鬼的欢喜。132另一个抵御魔鬼的方法就是用双重的Z字形入口来修建城门和家门。这样的话,没有人可以直接进来,鬼灵有这样一个怪特点,他们不会「拐弯抹角」。133

汉人过新年期间,差会学校要关门放假。在放假之前,汉城教会学校的汉语老师经常要给男学生们讲很长的告诫的话。有一次他详细地描述了这些节日有多么的危险。他告诉他们孩子们在这几个星期里完全变腐化了。他接着说,节日的时候,更容易引诱人去做「禁区里的事情」,因为在这些欢庆的时刻,没有人会被惩罚。「不要参与拜鬼神的队伍。那个涂着深红色特大眼睛的死人般可怕的假人火神,只不过是个用木头条子、碎布、和漆成红色的石膏,加上镜片眼睛做成的木偶。你们怎么能指望这么一个东西去实实在在地保护城里不失火呢?不要参与将那个稻草人抬着穿城而过!」他继续说,民国政体已经引进之后近20年了,仍然有「傻子信这个东西」,他认为这真是件羞耻的事情。134

宣教士们对于节日期间不受禁止的「赌博窝点」抱怨不已。甚至平常傲慢的穆斯林都会接受他们鄙视的汉人的邀请,坐下来跟他们赌上一把。135宣教士指出,节日的几个星期里,人们完全不会去做任何正经事。136

如果汉人的民族节日让瑞典人体验为是肤浅地排斥地表现了宗教的一个极端,那么他们还需要了解另一个极端,就是人们看待他们的宗教信仰极端地严肃认真。有一天,一个汉人带着一个问题来到拉奎特这里。这个人知道拉奎特医术高明,现在他要求拉奎特在他两根锁骨下分别开一个孔。这位虔诚的汉人想在这些孔里塞进木栓,他的想法是想在这种情况下一路走到北京,要走六个月。他希望最后的结果能使他成为义人并找到平安。137

祖先崇拜在汉人的宗教仪式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它是家庭里主要的宗教形式,祖先的祭坛就摆放在家里。汉人对他们已故亲人的眷恋有多深,下面这个事实就足以表明:他们从来不会在他们祖先被埋葬的地方之外的其他省份十足地感觉是自己的家。正因为上面的原因,在他们自己接近死亡的时候,都想回到原来祖先的地方。138祖先崇拜也许是中国经历了许多根本性的变革之后仍幸存得最好的宗教礼仪。139为甚么差会在汉人当中的宣教收效甚微,部分原因也许就是由于远离家乡他们在东土耳其斯坦有疏远感,漂泊感,没有归宿感。

据宣教士说,从1911年民国革命之后,来自中国内陆的汉人越来越多是无神论者。如果这些移民仍然要崇拜他们的旧神,那他们就会在家里偷偷地做。

汉人宗教的特点在于兼容并蓄。这种各宗教的混合已经持续几千年了。汉人自己并不介意他们在甚么寺庙里敬拜或者荣耀的是哪位神明。在儒教的寺庙里还同时敬拜着道教和佛教的神。例如在汉城,佛教徒有好几个寺庙,但道教徒没有一座。然而,他们被允许从佛教徒那里租用寺庙。140托奎斯特在讲到汉人的宗教时,说过下面的话:

「汉人的宗教就像一块杂色的布料,道教是经线,佛教是纬线,以中庸之道为主题的儒教作为条文点缀于边上,祖先崇拜作为红线,纵向和横向地遍穿整块布料。」141

128 The Missionsförbundet,1910,第5号,1页ff。Etherton,1923,90页,95页,100页,Lundahl,1917,138页
129 Törnquist,1928,447页f。Hermann Francke说托奎斯特带他去过两个佛教寺庙。(Francke,1921,68页)
130 Lundahl,1917,141页f。Bohlin给Sjöholm,1913年12月12日。在喀什葛尔过五个不同的新年:瑞典人的,俄罗斯人的,汉人的,犹太人的,和穆斯林的。(Högberg,1918,16页)
131 Aagaard,1966,332页。注:穆斯林的保护色是蓝色有时是绿色。
132 The Missionsförbundet,1909,第18号,264页
133 Lundahl,1917,30页。Jarring,1979,86页。
134 Hem Hem,1929,18页ff
135 Lundahl,1917,141页f
136 Törnquist给董事局,1915年7月6日
137 The Missionsförbundet 1898,第1号,22页f

138 Lundahl,1917,100页
139 Ringgren-Ström,1968,408页
140 Lundahl,1917,140页
141 同上,1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