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的宗教



在东土耳其斯坦大多数人的宗教是伊斯兰。至少80%的人口-大部份是突厥人-是穆斯林。其中大部分人是逊尼派教徒,也有什叶派的。这两个教派彼此互不相容处于尖锐的对抗状态。一位博学的毛拉-后来成了基督徒并加入了叶尔羌的差会-告诉他的新朋友关于他的过去:「我们逊尼派不接受任何其他派别。我们认为我们是唯一真正的信徒,别人或多或少是错误的。」142另一位教会成员,在成为基督徒之前是什叶派教徒,他说什叶派教徒深信他们实践的是唯一真正的伊斯兰形态。143

然而,什叶派对于其他宗教却能表现出些许的宽容。例如,他们可以在差会宣教站工作。整个省的什叶派领袖住在喀什葛尔。作为伊斯兰的一位领导,并没有妨碍他为差会工作许多年。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差会学校教书,直到去世。他还是一本文学著作的同作者。但他至死都一直是个忠心的穆斯林。144东土耳其斯坦的什叶派教徒每年都会举行为期两周的举哀仪式,以纪念穆罕默德的堂弟哈里法阿里之死。145

然而逊尼派教徒就完全占支配地位。因着他们的正统信仰,他们让基督教工作变得异常艰难。基督教信仰跟穆斯林的观念在根本上有分歧,这就是为甚么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基督教的原因。如果什叶派是多数宗派,从而就会更有影响力,那么差会的工作可能就会采取不同的路线。

伊斯兰里的神秘主义,也就是所谓的苏非派,也被很好地呈现。它体现在禁欲苦行的修道会中。这些修道会有一些在东土耳其斯坦被展现。146穿得像行乞修道士一样的信徒们从人们那里收集施舍的钱物。147除此之外,他们奇怪的宗教仪式也使他们广为人知,圣人的圣陵经常成为他们崇拜修行的场所。被宣教士们赢得而皈主的人当中有几个是前苦行修士。差会里一位福音传道者告诉宣教士说他的祖先有好几代都曾是苦行修士。他其中一个哥哥仍然是一个修道会的头,他的修道会约有200名行乞修道士。这位福音传道者年轻时,自己就属于这个修道会。148

该省有2000多座清真寺。149乡下的清真寺是比较简陋的建筑,而镇里的就装饰得比较富丽堂皇。在喀什葛尔尤其如此。150下面是托奎斯特对一座属于东干人的清真寺的描写:

   「清真寺本身是由一个宽敞的庭院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由一个公园组成的。在前面,有一个大水池和一个祈祷轮,它的柱子在空中排成一排。现在整个公园挤满了礼拜的人,他们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排排可见。地上覆盖着礼拜席,也是整齐划一,横竖成排。人们跪在这些席子上,肩并着肩,尽可能地紧挨着。在前面的讲坛上有无声的指令,现在「泡沫的海洋」上下起伏,像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非常有规律,无声无息中显得非常郑重和庄严。没有指令的呼喊声,没有指挥者的指挥棒…这就是喀什葛尔成千上万的穆罕默德教徒,令人惊叹。」151

尖塔是东土耳其斯坦清真寺的一部分。这在中国并不十分常见。来自中国内地会的宣教士马歇尔‧布鲁侯(Marshall Broomhall)指出从外表上看,中国的清真寺跟其他地方的清真寺庙没有一丁点的不同。按布鲁候的说法,东土耳其斯坦的尖塔是受俄罗斯建筑的影响。152他还提到了中国穆斯林区别于世界其他地方穆斯林的另一个特征。在中国内陆,有专门供女人礼拜的清真寺,而在东土耳其斯坦却没有,女人只得在她们的家里朝拜。

古兰经涵盖了信仰和生活的方方面面,被认为是神圣的。克雷默尔(Kraemer)指出,伊斯兰的根本立场不是「道成肉身」,而是「道成经本」。153在古兰经里,有许多概念借用自犹太教和基督教。例如旧约众先知都包含在古兰经中,耶稣被看作是他们中最后的一位。然而,耶稣和新约就被略过了,真主的旨意通过穆罕默德和古兰经被更好更完全地表达出来了。差会时期东土耳其斯坦有一本大部头的书《先知历史》,是古兰经的附加本。它包含手写的文章,翻译自波斯语,先前翻译自阿拉伯语。154然而,古兰经本身则不允许被翻译。它的宏伟部分是由于它是用「最华丽的语言-经典的阿拉伯语」写成的。155

伊斯兰的五大支柱和宗教义务或多或少地被认真遵守着。告白信仰的清真言使人成为一个穆斯林。「任何表白了清真言的人就是穆斯林」。156东土耳其斯坦的穆斯林完全深信,宣告了清真言就会给他们救赎和永恒的生命。有一天,一个最近成了寡妇的妇女来到拉奎特这里。她说她的丈夫比大多数人都更加不虔诚。但当他要死的时候,他确信他能得到永恒的祝福,因为他在告白信仰:「万物非主,唯有真主」。157所以说,信仰告白是敞开进穆斯林群体的门,并保证有永恒的生命。很少罪能改变这个事实。然而,有些事情能关闭所有生活和生命的可能性,包括今生和来世。荷伯格讲述了这样一种情况。他在英吉沙的差会宣教站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娶了一个妓女为他妻子的人。他们的两个女儿也跟着走上了她们母亲的生活道路。这个男人自己也是个酒鬼,他还带坏别人醉酒。他被赶出了穆斯林群体。他死的时候,没有人看他一眼。在很早以前他就在他自己的自留地里选了一块埋葬地,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指望可以埋在穆斯林的墓地。当他死了,他的亲属不可能得到一个毛拉来给他举办葬礼。158

礼拜每天要五次。「namaz」一词经常被翻译作「礼拜」,但按荷伯格的说法,这种翻译令人质疑。他觉得「mass」(大多数、大众)可能更准确地解释了该词。159(由于「礼拜」被普遍接受,所以这里就用这种翻译。)清真寺是男人们礼拜的地方,他们礼拜的语言是用阿拉伯语-通常没几个人懂得的语言。祈祷是一种表征,表示穆斯林服从安拉的旨意并总是希望记他于心。东土耳其斯坦的穆斯林并不总是严格认真地履行他们的拜功义务。荷伯格在监督建造英国领事馆的时候,雇用了100-150名穆斯林工人。他们中只有两个人准时做礼拜。160

施舍有详细的规定,但是据宣教士们说,这里也有许多人设法逃避它。

即使施舍在许多地区已经变为某种税收,但在别的情况下,它还是从人到人的直接给予。在穆斯林国家,社会生活是以乞讨和施舍为基石的。通过这样的方式,国内无数的乞丐就有幸存的机会。而且乞讨并不被人看作是见丢脸的事情。但忽视一个人捐赠的义务就是可耻的事情了。161

斋月期间,真正的信徒就要过着完全节制克己的生活,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有性关系。斋戒可以在一年当中的任何时候进行,作为通过它来赎违犯了古兰经的各条戒律的罪。162斋月以两天的节日为结束的标志,这时人们大量地涌进清真寺。喀什葛尔的大清真寺会有8万名穆斯林聚集那里。约翰‧安德森说,这些天里,男人们也会聚到河边娱乐自己。妇女们则站在河的对岸,看着男人们高兴地玩。163

许多人会在晚上补偿斋月期间白天的辛苦。古兰经允许这样。164很明显这样的话斋戒失去了大部份的重要性。165这些晚上的欢宴也使得人们完全不能适应白天的任何有用的工作。宣教士们抱怨说,几乎不可能做任何事情。166

每年朝觐者出发前往麦加朝觐之前,东土耳其斯坦会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这节日是纪念亚伯拉罕献祭他的儿子以实玛利一事。伊斯兰是从亚伯拉罕的家族来追溯其历史的,正如犹太人一样。犹太人的历史经亚伯拉罕的儿子艾萨克开始继传,穆斯林的历史经婢女夏甲之子以实玛利开始继传。167

在这么一个边远的地方,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从东土耳其斯坦出发完成麦加之旅。所以改为,一个大家庭里只委派一人去参加朝圣。然后,大家就给这个人钱和其他能代表这一大家子亲属的必需的物品。这些亲属后来就有特权住在这位圣洁人的附近。为了使自己有可能完成这次朝觐或给别人机会去完成,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都要变卖,这是非常常见的事。对于不能够自己亲自成行去朝觐、但帮助了别人成行的人,可以指望拥有被赋予在朝觐者身上的所有祝福。168仍然有相当多的朝觐者从东土耳其斯坦出发。拉奎特提到说每年有好几百的穆斯林从叶尔羌动身前往麦加。169有的人夫妻俩一起同行。

还有皈依了基督教的穆斯林去参加朝觐。托奎斯特认识一个来自喀什葛尔的基督徒男人远赴麦加,最后死在了那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把基督教信仰坚持到了最后,但对他的穆斯林朋友而言,这次朝觐被理解为他对伊斯兰的回归。170

那些未能够去麦加的人只得满足于境内众多的圣人陵墓了。例如,就在喀什葛尔城外,有一座著名的圣陵,许多人都前去朝拜。171一个穆斯林的最终请求就是希望被埋葬在挨着某个圣人的地方。但这只是留给有钱人的,因为这样的一块墓地是非常昂贵的。172

加纳‧赫曼森(Gunnar Hermansson)曾经看到过约有7000-8000人围聚在当地一位圣人的圣陵边。他理解为这种圣人朝拜是反映人们对一位中保的渴求。安拉如此地遥不可及,如此地不关心普通人的需要!人们只得寻找一个联系人,一个接近他们而又能到达真主那里的联系人。173

根据大众的普遍信仰认为,魔鬼,或者如当地语言所说的「精灵」有时会以人类的样子出现。辨认他们的方法是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线是垂直的,不像正常人那样是水平的。174宣教士们也讲过有人被邪灵附身的例子。

所有的男孩子都要行割礼。通常是叫个理发师去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也有父母来到差会的诊所做这种手术。拉奎特说他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手术了。对于这样一个重要的神圣的事情,为甚么父母们会求助于宣教士们去做呢?据拉奎特所说,其中的原因是因为在差会医院做的是一种无痛的手术,而且非常常见的并发性炎症也可以避免。175穆斯林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跟宣教士们的接触正好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接触是非常良好的。当然,一个穆斯林能够允许这种宗教仪式移交给「异教徒」而且还是基督教宣教士去做,这着实令人有些惊讶。这也证明宣教士们当中摆脱了偏见。割礼是一个宣教士们想废除的宗教仪式。但在这件特别的事情上,他们进退两难了,虽然花了很多的意志力去做它。

东土耳其斯坦的穆斯林是宿命论者。这一点到处可见。艾伯特‧安德森在1901年写到叶尔羌时说,「真是丑陋得令人反感…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偷工减料的守望台。」他认为这种衰败与穆斯林一贯的信仰有关。他们觉得他们的命运就是贫穷和痛苦。他们对此无能为力。176真主造了富人,他就是富裕的,造了穷人,他就是生活在痛苦中。要去干预要去减轻痛苦就是违反真主的意志。177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来自1902年马格纳斯‧拜克伦德(Magnus Backlund)的卫生医疗工作。当一个人被允许住院时,亲属就可以跟他或她「一起住」,而不用担心会被感染的风险。晚上,病人的亲属在睡席上背对着他蜷缩着睡。如果你死是安拉的意志,那你就得死,不管你怎么样去保护去预防去挽救都没有用!因为这些原因,许多病人拒绝所有的帮助。178

宿命论阻碍了文化的发展。从前,这个地方曾经是世界文化大中心之一。179但到了伊斯兰时代,文化一点都没有进步,宣教士说,「实际上也许还在倒退」。180

西格弗瑞德‧摩恩(Sigfrid Moen)说东土耳其斯坦人缺乏积极性有其根源,在于伊斯兰带给它信徒的那种使人痲痹的宿命论。「这种宿命论的确使他几乎对他的某些遭遇和坏运毫不在意,有时会顽强地忍受,有时勇敢,对他生命的危险完全置之不理,但同时当面对困难时缺乏意志力,而这些困难可能非常容易克服」。181

从贝鲁特学习完返回喀什葛尔后,受过良好教育的土生土长的古希姆‧阿昆写道这个地方「愚昧无知,属灵黑暗,专横跋扈和偏执狭隘,简直到不可救药的程度。」182

在一些宣教士看来,东土耳其斯坦人的宗教显得完全是虚伪的。格特弗瑞德‧帕姆伯格( Gottfrid Palmberg)曾听过安德烈(Tor Andrae)关于伊斯兰的一次演讲。听完后他难过了。他觉得安德烈的描绘在许多方面都太高度理想化了。不但安德烈对慈善和怜悯概念的描述而且对伊斯兰里罪和负罪感的描述都非常误导。183

荷格伯发现人们当中事情的宗教状态十分压抑和吓人。古兰经里好的东西,他强调,确实存在,但被丢失了和误解了。他开门见山地谴责人们的宗教崇拜,他写道:

   「…一个不信道的人可能仍持着从早先几代传下来的一些可憎的事物,这移植进了伊斯兰的土壤。无论在天主教、犹太教、还是多神教中,都不可能找到像伊斯兰这样的类似圣陵朝拜、迷信、算命和巫术、雨医和法宝等等之类的宗教仪式。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说,不信道者被穆斯林所邀请和引诱,让他们接受穆斯林的宗教,从而可以纵容降低对自己的要求,甚至深陷恶习的泥潭,比他们是不信道者的时候更甚。」184

荷格伯继续说,当然也有人想服事真主,但其中大部份人是过分骄傲和伪善的。

其他宣教士对于人们的宗教给出了更加平衡的说法。拉奎特就是其中一个。他也把伊斯兰看作是人们文化倒退的原因,尽管说这样的话时有些犹豫。185拉奎特说,「宣教士们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遇到的是一支愚昧无知的民族,他们的主要兴趣是找出我们有几颗马甲扣,或者我们戴的帽子衬套为甚么在里面,而不是像他们的习惯那样在外面。」186他试图努力地去理解和同情「这个有时非常原始和思想自相矛盾的民族」。187他写了有关伊斯兰虔诚派的事,这样学派的人就是通过遵守宗教律法,做好事和执行属灵的修行来尽力在真主面前积累功德。但这里也有一种更深层次更属灵化的虔诚形式:

   「这另一种形式的虔诚-我想大多数基督徒在穆斯林当中发现了它都会为之惊讶-就是那种出于真主的缘故根植于一心想服事真主,以获得幸福的最高目标-面对面地见到真主(神)。在这两种情况中,我们不仅发现了一种真诚寻求真理和内心平安的虔诚,还发现了伪善的虚假的虔诚。这里有一件基督教和伊斯兰共有的东西:大多数追随者过的是一种没有真正信仰和持续属灵成长的佯装的宗教生活,而真正的信徒只是少数。」188

宣教士对东土耳其斯坦伊斯兰的体会从而各有不同。上面提到的这两位宣教士荷伯格和拉奎特就足以成为典型的例子。1919年,荷伯格在写上面引用过的那篇文章时,他可以回忆在东土耳其斯坦22年的宣教工作。他经常写到和说到那些年里伊斯兰的许多黑暗面。1924年,当他出版他的著作《一个宣教士的回忆录Memoirs of a Missionary时,他是同样的沮丧。在这个新的差传工场,他可能永远都感觉不舒服。在那里第一轮工作期结束之后,是否回来成了他犹豫的问题。189通过他对伊斯兰的肤浅呈现,他能得到甚么呢?差会当然不会从中受益。当时的通讯的确很落后,但他的观点仍然有机会被东土耳其斯坦的穆斯林知道。这正是1930年代早期所发生的事,当时瑞典的穆斯林通过各条途径想方设法地利用这些言论。这发生在差传时代最后的几年间,本书稍后将详加叙述。至于拉奎特及其平衡的正面的言论,它们晚在1925才写成。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居住在他自己的祖国了,因为自从1921年他就回国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也许有助于他的谨慎。这也要得益于他对伊斯兰的广泛了解。出于他对伊斯兰的友好态度,他对基督教差会在东土耳其斯坦的无限可能充满了绝对的信心。190

142 Nyrén, B.,1928,276页
143 同上,281页
144 同上,280页
145 Ungdomsvännen,1927,531页
146 Palmaer,1942,120页,Etherton,1924,247页
147 Raquette,1935,152页f
148 Nyrén, B.,1928,275页
149 Lattimore,1935,232页
150 Lattimore,1935,232页
151 Törnquist,1926,126页f
152 Broomhall,1910,237页
153 Kraemr,140,233页
154 Högberg-Ahlbert,1925,69页ff
155 Arbman,1957,82页
156 Ericsson,1967
157 The Missionsförbundet,1905,230页
158 Högberg-Ahlbert,1925,60页
159 Högberg,1917,10页f
160 Högberg-Ahlbert,1925,57页f
161 Ahlbert,1934,33页
162 Aagaard,1966,483页
163 Andersson,1948,102页,Wingate,1929,320页,标志斋月结束的节日也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164 古兰经第二章
165 Ungdomsvännen,1906,25页
166 Hem Hem,1929,18页ff
167 Palmaer,1942,28页
168 同上,29页
169 Broomhall,1910,251页
170 Törnquist给Sjöholm,1908年2月19日
171 Palmaer,1942,29页
172 Lundahl,1917,227页f
173 Ungdomsvännen,1929,562页和1930,230页
174 Raquette,1935,135页
175 同上,注释,129页f
176 The Missionsförbundet,1901,275页
177 Palmaer,1942,82页
178 The Missionsförbundet,1902,245页
179 Ansgarius,1928,63页
180 同上,1934,96页和Törnquist,1926,65页
181 Palmaer,1942,80页f
182 Jarring,1975,32页
183 Palmberg给Lundahl,1921年8月1日
184 Ansgarius,1919,107页ff,116页,130页f

185 Raquette,1935,143页
186 SMT,1913,84页
187 Raquette,1935,8页
188 同上,146页f
189 Ekman,1903,89页
190 Raquette,8页,另见Myrdal,1977,70页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