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是最好的”

  到7月4日那天,哈里斯自从首次抵达曼谷,已经整整九年,他终于登上了 S. S. Bangkalis 号货轮回家。货轮停靠在东亚的许多港口,每到一处都有朋友来迎接他。经过几 个站之后,他同船的乘客朋友会问他∶“啊!到了这里你又认识谁呢?” 他的侄女从菲律宾 一个山区的省份下山,来到马尼拉迎接他。因着神最为不寻常的眷顾,轮船在棉兰老岛的三 宝颜口岸停靠了八天之久,这期间正好召开宣道会东亚联会,所以他有机会与几位朋友见面 ,包括二十五年前在西藏边境认识的一位宣道会宣教士。这也让他能够评估对棉兰老岛摩洛 族穆斯林作工的挑战有多大,并了解在他们当中作工的情况。

  由于货轮从香港启航的时间资料不准确,他到达码头的时候,船正离岸而去。所幸的 是,船长注意到他,就好心地放慢了速度,让他有足够时间转乘一艘小船追上来。他在平滑如 玻璃的太平洋上余下的十六天,让他有大量的时间去细想他将来在穆斯林事工上扮演的角色。 差会的领袖会不会预期他休息呢?他们会不会认为他太老了,健康状况又太差,不能承受艰辛 的巡回演讲呢?他担心自己正好在有一项紧急使命要完成的时候却被搁置一旁。他无法与他在 洛杉矶的儿子约翰定居下来。他就像年老的使徒保罗一样,在使徒行传结束的时候,还像前面 章节中年轻时一样,无所畏惧地事奉神。

  爪哇的经历,令他清楚看见,现在急需有人蒙神的呼召投入这个专门的事工中。穆斯林 当中有很多工场的庄稼都发白,可以收获了,却很少人赶紧拿镰刀去收割,这是多么不幸啊! 确实,就像正在整个东南亚努力向穆斯林传福音的事工一样,由于人手短缺,工作受到很大的 限制。他想奋力走在这条作战的路上,作神的代言人,呼召那些“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的专家” 出来。他为了证明自己能胜任此事,回家后不久,就欣然接受了附近一个门诺派教会的邀请,在 为期八天的宣教会议中作主讲人。他还有机会在当地的祷告会和教会的团体中讲话,他会毫不犹 豫地接受别人为他安排好的聚会。每个聚会他都花了好几天时间准备。

  但在他脑海里的主要想法,就是在美国、加拿大、甚至英国作范围广阔的旅行,为的是 接触大学里的学生,并且透过挑战宣教祷告团体,让他们专注地为穆斯林工场祷告。当北非差 会( North Africa Mission ) 的法兰西斯斯蒂尔 ( Francis Steele ) 博士邀请他参与圣 诞过后在伊利诺州立大学 ( University of Illinois ) 校园举行的一个大型学生宣教会,他就因着此事大受激励。紧着接这 个邀请,是来自英国为穆斯林的信心团契( Fellowship of Faith for Muslims ) 的邀请,请他参加 他们在1962年5月举行的赫尼湾祈祷年会 ( Herne Bay Prayer Conference ) 。他思量着这两个邀请 ,并把他的计划呈报给费城差会的职员,焦急地等待他们的批准。当他读到国内总干事亚瑟葛拉瑟( Arthur F. Glasser ) 博士的来信,对方给他开了绿灯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信中说道: “我们真的要感谢主,让你能和我们一起在北美作工,而你那颗迫切想接触 东南亚穆斯林的心,还是像以往一样火热。我们只是希望你不会过于忙碌!我非常相信,在这个 新阶段的服事当中,你代表穆斯林的角色,产生的结果比以前的任何时期更加宽广 … ”

  近年来,在北美最受学生宣教士关注的,就是在厄巴纳 ( Urbana ) 每三年举行一次 的联校基督徒团契 ( Inter-Varsity Christian Fellowship ) 。1962年,来自世界各地上千 所高校的五千四百名学生和教职员参加这次大会。乔治哈里斯是其中一位获邀请的讲员。

  他在动身前往厄巴纳的前一个晚上生病了。他的儿子约翰试图劝他不要去,但他不会听 从别人叫他放弃此行的话。他在爱荷华州 ( Iowa ) 的圣诞主日,向循道会的两批会众讲道, 他的儿子佛瑞德是该会的牧师,接着他从那里继续前赴厄巴纳。

  哈里斯与苏丹内地会 ( Sudan Interior Mission ) 的马尔科姆佛斯伯格 ( Malcolm Forsberg ) 博士,同住一个房间,后者是神差往埃塞俄比亚和苏丹的一位杰出使者。佛斯伯 格对乔治哈里斯在厄巴纳之时的印象,发表在杂志祂的一篇感人文章中∶

  当我步入房间的时候,就知道我那位不在场的室友不是学生 … 这个时代没有哪位大学 生会带着这么破旧的行李箱。但他的行李说明了他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

  我刚把衣服挂好,他就进来了,并介绍自己是中国内地会的乔治哈里斯。他有七十来岁 ,瘦俏,有点驼背,头发灰白,而且刚从积极的海外事奉中回来。我问起他是怎样度过自己的 宣教生涯。

  他说∶ “我的妻子和我在中国西北的穆斯林当中工作了三十五年。当共产党接管政权后 ,我们来到了泰南内地会新的穆斯林工场。我的妻子在那里离世。现在,我在美国和英国竭力讲 述有关这个事工的情形。”

  最后,我绕过去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哈里斯先生,你在中国的穆斯林当中作工的 三十五年期间,有没有看到穆斯林皈依者建立自己的教会?”

  哈里斯先生若有所思,稍微低下了头说∶“没有,我们没有那个荣幸。” 我也稍微低下 了头。

  在穆斯林和无回应的人们当中作工的问题,像以往无数次一样,涌现在我的脑海中。我 的妻子和我都是在穆斯林中作工的,我和乔治哈里斯有最深的同感。如何回应此事呢?难道只 有希望吗?难道一个在穆斯林当中工作了三十五年的人,看不到教会的建立,只能盼望那里有“ 秘密的信徒” 吗?乔治哈里斯应当说∶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 ,还是在穆斯林当中作工是几百年来的一个巨大愚蠢的错误呢?

  见证这个词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 “你们并要作我的见证。” 也许神想让祂的见证 人散布各地,甚至在那些没有教会的地方,难道不可能吗?或者当一些见证人离开那些地方以 后,就兴起了教会呢?保罗为了说服热心的不信者,就说∶“然而 (神) 为自己未尝不显出 证据来。”

  在没有回应的地方作见证人是很困难的。福音的见证人期待有悔改归主的人。乔治哈里 斯忠心到底,令中国西北成千上万的穆斯林知道了谁是真神,谁是祂的儿子,只是他们没有接受 祂。他们迷失了方向。尽管如此,神仍然有祂的见证人 …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乔治哈里斯了,但我感谢神让我遇到他。在厄巴纳,我从他聚会中 学到的东西,远比所有其他聚会要多得多。

  在末日会有一些带领了成千上万人归主的人作出的光辉报告。我不知道他们会得到哪 一种赏赐。而我看见乔治哈里斯走在前面。虽然没有成群的穆斯林皈依者围着他,感谢他告诉 他们好消息,但主把冠冕戴在他的头上,对他说∶“你是我忠心的见证人。”

  这位经验丰富的哈里斯,喘着气站在讲台上,面向许多年轻的男女群众。他在想,他们 这一代人完成福音使命的潜力,是多么巨大啊!他不论是在伊斯兰研究群体当中,还是在代表 群体当中走来走去,他在许多学生和某些宣教讲员的心目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年轻的 医学生会后记述∶“我在那里遇见了哈里斯先生,他是中国内地会的老战士。他是多么热爱中国 内地会团契!他与主同在的经历是多么的丰富啊!对我而言,跟他交谈是这次大会最重要的事情 。”

  因此,有经验的宣教士和年轻的学生们,都同样被这位其貌不扬,却对失丧者满腔热情 的哈里斯的魅力吸引而聚集过来。他在厄巴纳的穆斯林研讨会上,倾注了残存的精力教导人们, 极力向全体与会人员提出,要前往穆斯林的土地上收割那等待的收获,并且恳求神从在场的五千 四百人当中选派一些人,把福音带给穆斯林。

  他由始至终都是一位为神耗尽自己的病人。乔治哈里斯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力。他不情 愿地取消了南部各州的聚会旅程,但盼望最终能够到英国去扩充他毕生在穆斯林当中的使命。但 在1962年3月11日,他在“田地的最高处” (士师记5∶18) 的战斗中倒下了。他深深地盼望能 到达英国,去敦促学生们去完成向穆斯林世界传讲基督这个伟大的使命。如果神再给予乔治哈里 斯一点时间,那将是他依旧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