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麦加

  当哈里斯一家人在第一个安息年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度假期间,乔治参观了莱利 ( Leary ) 着 名的旧书市场。在大致浏览了一些书之后,他叫店员给他看任何关于阿拉伯和伊斯兰的书籍。他挑选了其中的一 些书,等那位店员用传统的奶油色的纸将它们包装起来,他装好了找回的零钱,这些零钱放进充满空气的管子里 时,发出砰砰的响声。

  哈里斯正要离开时,那位店员把他叫住,对他说: “这里有另一本书,你可能会感到兴趣。” 这本布满 灰尘的小册子名字是波斯书法。

  乔治说: “噢,我不知道” 。他并不太相信这本书会对他有任何用处。另一方面,他又想,它只卖九十 八美分。他对店员浅笑了一下,又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说:“好吧,我买下了它!”

  当时他还没意识到这本书对他是多么的有用。

  兰州的波顿纪念医院,是为纪念威廉波顿而建造的,其中的部份建造经费是动用波顿的财产捐献的。建院 的最初目的是要使穆斯林受到基督教信息的感化。兰州的穆斯林领导人提议把医院的地址选在河靠在兰州的那一 面,但内地会最终的决定是建在河的另一面,选了一个更加卫生的地方。不幸的是,宣教士们没有考虑到汉人和 穆斯林的迷信,他们认为带一个生病的人过桥会不吉利。然而,当医院有了名气时,汉人和西藏人都经常到那里 看病,他们根本不顾那个过桥不吉利的迷信了。但穆斯林却非如此,因为他们建议的地点没有被采纳,这样一来 ,波顿纪念医院就从来没有赢得穆斯林的好感。

  乔治金 ( George King ) 医生关注到兰州的这家医院没有达到接近穆斯林的初衷,内地会对此作出回 应,同意在离兰州西边两天半路程的河州建立一家分院。因为几百年来,河州都是甘肃的穆斯林教育和文化的中 心,被称为中国西北部的麦加。穆斯林的区域 - 八坊 (八个郊区的意思) - 的位置在城墙围起的汉人城区之外 ,那里有迷人的狭窄街道,街上随处可见悬在外面具有典型中东特色的凹窗。里面许多清真寺的建筑具有摩尔人 的风格,而高高的尖塔又是中国宝塔的风格 - 拱起的屋顶一层一层往上叠。哈里斯一家人度完安息年假回到了兰 州,这时,金医生问他们是否愿意到河州负责医院的福音工作。虽然他们很爱他们在西宁的家,也希望回到那里 工作,但他们意识到河州更加是一个传福音的战略中心。在那里,他们将遇到一些神学生,那些学生受培训后将 派往甘肃各地当阿訇(宗教老师) 。

  因此,他们在二月份的时候,迁移到了河州,来到这家部份完工的医院。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所有木工 的工作已经完成。波顿纪念医院的吴医生从兰州赶来,宣布医院正式开张。他们的计划是两地的医生和护士轮流 交替地工作,从兰州来的队伍,几个星期后又会由另一个队伍替换。但是这个计划的缺陷很快就显露出来了。有 一天,有谣言说陕西正在打仗,而医生的家就在那个地区,因此吴医生和一些护士突然离开河州去了兰州。他们 留下了没有经过医疗培训的哈里斯一家人去照顾留在医院的数个病人。他们问这些病人医生是怎样给他们治疗的 ,他们就尽最大的努力照着去做,一连三四天都是这样,直到另一支医疗队的到来。好几次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尽管如此,这项计划还是达到了它的目标,这家医院成了一个很有效的福音媒介。乔治和威妮弗蕾德在日 常门诊部那里向人介绍福音。来到门诊部的人大部份是来看病的,也有许多人是出于好奇心来到这里,或者来询 问一些有关基督教的问题。下午的时候,乔治会逛逛清真寺和商店,而威妮弗蕾德就去拜访接待她的穆斯林家庭 。

  随着他们的工作一步步地进展,哈里斯在八坊开展了一系列的福音运动;有一位来自兰州那边医院的传道 人,就是沈 ( Hsien ) 先生,也参与其中。他们查阅了八坊的地图后,选择了十五处战略地点,它们都在清真 寺附近,这样的地方比较容易吸引人群。他们不会公开他们的行程,以防毛拉们搞破坏。一切都按计划行事。那 位汉族的传道人和这位美国的宣教士讲解的是一些印有中文和阿拉伯文双语的传道文章,这些新鲜事物吸引了许 多穆斯林。

  有一回,当他们第二次来到同一个地方时,他们发现他们的反对者在守候着他们。人们像往常一样聚在一 起专心地听着他们的讲道。这时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大步地走到他们前面,他那白色的头巾表明他是一个哈吉 ( hajji ) ,就是到过麦加朝圣回来的人。有人低声说: “他是哈吉叶尔孤白!” 人群中变得兴奋起来了。

  他们读着传道小册上的话: “因为在亚当里众人都死了;照样,在基督里众人也都要活着” 。在哈里 斯停顿下来的时候,那个哈吉插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蔑地说,阿丹(亚当) 的罪已得赦 免,而且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宣称基督教异教徒相信的尔撒 (耶稣) ,只是阿丹 (亚当) 的后代,并 不是真主 (神)的儿子;先知尔撒 (耶稣) 不但与我们今天的生活没有一点牵连,而且也没有这个能力 “使 人们活着” ;尔撒 (耶稣) 只是在一段很有限的时间里被差到犹太人当中的一位先知,和其他先知一样纯粹 是个人。因为穆罕默德是最后一位先知,并且是所有先知之首,全人类遵守他的信仰就成了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当乔治回应了他几句之后,那位哈吉暴跳如雷,拼命地发表他的长篇大论,说的又快,像跟人吵架一样 ,乔治的话跟不上来。当时的气氛很紧张。哈吉拍拍手宣布“表演” 结束。他的毛拉们宣告他们的老师胜利, 并开始驱散人群。他要令人群的看法改变来反对这两位基督徒的企图得逞了。

  人们退到几码之外,留下哈里斯和沈先生孤零零地站在那干燥多石的河床中央。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幻觉 ,还是他们真的听到有人在堤岸上低声的说: “我们应该用石头打死这两个异教徒!” 因为扔石头能够满足 群众狂热的情绪。

  哈里斯和那位传道人仍然保持冷静和喜乐,但他们不得不很快地收拾好他们的东西准备离开。他们正要 走的时候,那个哈吉又向乔治提出挑战,说要用公开信的形式进行辩论。乔治当场就接受了他的挑战。他后来 才知道那位哈吉叶尔孤白是当地伊斯兰的领头学者。

  哈吉藉着一个店员递交的第一封公开信是用流利、富有学者风范的阿拉伯文写的。哈里斯知道他自己肯 定写不出这么复杂的句子来跟哈吉叶尔孤白的风格竞争。他诚恳地祷告之后,决定以大纲的形式来应对,就是用 标题和副标题。哈吉叶尔孤白在当地的一座清真寺的墙上让所有毛拉都可以看到的显眼位置,挨着哈里斯的回信 张贴出他的挑舋信。

  每隔几天,哈里斯就会收到一封新的信件,他研究了几小时之后,就要写出他的回应信。除了一日三餐 之外,威妮弗蕾德几乎看不到哈里斯的人影。为了能够及时作出回覆,他几乎要花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钻研他 的圣经和阿拉伯文书籍。他试图让那个哈吉处于守势,却发现很难将这位精明的对手逼上绝路。

  这场论战持续了八个星期之后,乔治就要求这位穆斯林学者为他的主张拿出证据来。当那位哈吉一旦上 钓,哈里斯就发起攻势,指出对手的结论缺乏根据,也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哈吉叶尔孤白的中心思想,就是 圣经原本和古兰经是相同的,但现在它们之间却出现许多差异,这显然就是因为基督徒和犹太人篡改了他们自己 的圣经。

  哈里斯反驳说: “为你提出的主张拿出证据来!在下面的空白横线上确切地写出圣经原文被篡改的例子 。如果你不能给出的话,我们就结束辩论,问题也解决了,一切都支持了基督教圣经的真实性。”

  没有回应。那位哈吉被驳倒了!

  这次辩论令乔治哈里斯成为神学辩论的焦点。他的辩论在许多毛拉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遂前去拜访他 。那位哈吉一路都 “丢尽面子” ,这让他们深深折服,有些人甚至开始自己探究圣经。

  户外的聚会继续展开,直到计划的所有十五项全部完成。群众的兴趣也增加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反感的 情绪。哈吉叶尔孤白如此怀有敌意,是否因为他知道有二十个穆斯林在河州秘密组成了一个的基督徒组织,每个 星期天都有聚会,一起读阿拉伯文的圣经和祷告呢?这个团体在哈里斯一家来到河州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乔治 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几年之后,这个团体的领导人在宁夏受浸,乔治才了解到他们。回想起来,他认为那位哈 吉也许早已知道此事。

  第一张中文 - 阿拉伯文的双语宣传海报,是由兰州的马可波森 ( Mark Botham ) 在几年前预备好的 。其中的阿拉伯文部份还是不远万里寄到埃及,叫一位书法家写的呢!一年之后才寄回中国,并由基督圣教书会 ( Religious Tract Society ) 印刷了这张海报。这张海报用了很久了,需要另出一份海报,而乔治正在构思 一个新的创意。他想在海报上印刷四种颜色来表示“神的羔羊” 这个主题。黑色代表心灵的罪;红色代表基督 的牺牲;白色代表纯净的心;金色代表永恒的圣城。基督的救赎将由一头放在祭坛上的羔羊来描绘,而不用十字 架。这样做与穆斯林观念比较调和,因为罗马天主教使用十字架的形象,所以穆斯林对十字架就有了排斥的心理 。这种技术性的处理方法,既能全面体现福音的精髓,又不会触怒穆斯林。尽管穆斯林普遍都有用动物献祭,却 否认这种羔羊救赎的象征性特点和意义。

  哈里斯要印刷的文字内容,经过了穆斯林文字事工委员会的批准之后,他就粗略地抄写了一份,送到埃 及去,让懂得正宗阿拉伯文的人来书写。同时,他仔细地检查第一张海报上书写的文字,因为他在安息年期间从 莱利书店买的那本书法小册上,看到过类似的一些东西。他的确发现这本书中道出了海报上这些文字书写风格的 诀窍:连接阿拉伯字母的方法、线条的高度和相关的粗细程度、精细曲线的一扫和斯宾塞体书法的运用 - 所有 的奥妙尽在其中。写于埃及的第一张海报的书写形式,竟然是严格地出自此书!

  有了这个线索,乔治设计出要在海报上印刷的阿拉伯文格式,并将它取代了原来已经上交的那份。沿海 的一位委员会成员对阿拉伯文有一定的认识,就回覆说:“如果在甘肃能找到一个人写出这样的阿拉伯文,那为 甚么要浪费时间不远万里送到埃及去写呢?” 事实上,哈里斯最终被一家穆斯林报纸授予中国其中的一位最优 秀阿拉伯文书法家的殊荣!

  让我们再回到河州的故事。不幸的是,哈里斯记载着这一历史时期的日记全部毁坏了,这段时期圣灵在 大量穆斯林身上的工作有了显著的成效。然而,从保存下来的一些期刊杂志上仍然可以窥见一斑。

  穆斯林世界上说,哈里斯记述有一位年轻的毛拉与他辩论的一句经文: “你们信神,也当信我。” 从 这句话中,那位毛拉认为耶稣此处暗示祂与神是 “同伴” 的关系,因此祂宣称不只有一位神。但随着进一步的 讨论,他就被耶稣所宣告的话吸引住: “我从父出来,到了世界。我又离开世界,往父那里去。” 这句话抵触 了穆斯林认为耶稣在童贞女怀孕之前根本就不存在的观念。这位年轻的毛拉印象很深刻,就带来一班朋友单为了 念这节经文。

  摘录自哈里斯刊登在千万中国魂 ( China's Millions ) 的信函中,他提到了四个信徒和广泛感兴趣 的一群人。 “请继续为这四位穆斯林祷告,他们已经表示他们相信基督为他们的救赎主。为他们的见证可以更 广泛地影响其他人而祷告。也有许多穆斯林承认他们自己的信仰不能把他们从罪恶中拯救出来。在我们现在的祷 告名单上有超过一百人的名字,近几个月来,有大约八百多人听到了福音。每一位穆斯林的转变都是恳求圣灵的 结果,这是多么的真实啊!”

  五个月之后,已知的信徒数量大幅增加,哈里斯在千万中国魂中写道: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的出 现让我们倍受鼓舞。他说,去年他就决定成为基督徒,从那时以后,他就常常奉耶稣的名在自己家中祷告。他 遭父亲用刀刺伤,因为他坚决不以伊斯兰的方式祷告,反而用基督徒的方式祷告。现在他来到这里,并且想被 接受为一位信徒,也想得到一些明确的指导。你们为这个人祷告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其他七位公开相信耶稣 的人呢?为这些穆斯林祷告黑暗势力不能控制他们的心,基督成为他们生命中的明灯。”

  哈里斯有时不得勉强地权充一位 “未经训练” 的护士。在1927年的3月23日那天,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天,弗雷德里克乔治哈里斯 ( Frederic George Harris ) 比预产期提前了三个星期出生。所有一切来 得这么突然,赖武德 ( Rand ) 医生几乎没有时间来得及 “擦洗” 。乔治成了他唯一的助手。他们身边只 有一卷吸水棉,医生想总比没有甚么东西裹住这个新生儿要好 - 但他们很快后悔作出这个决定,因为那小弗雷 德里克大把地撕扯着吸水棉,还拼命地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里面塞。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将这些毛绒绒的东西 从他身上清理干净,并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将他裹好。

  就在弗雷德里克出生后一个月,他们就收到一封来自上海的电报,劝告所有的宣教士赶快撤离。在工作 正进行得有声有色的时候,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自从1925年,共产党开始激起的风波令全中国陷入了一片 动荡之中。到了1927年初的时候,政治和军事形势瞬息万变。南方的国民军与北方的国民军互相交战,全中国 还掀起了一股反外情绪。最后,英国和美国的领事当局就敦促他们在内地的公民撤退到通商口岸一带。

  1927年5月4日为哈里斯一家在河州的宣教划上了句号,因为他一家与宣道会的霍顿 ( Holton ) 夫妇 一起举家前往兰州。他们以两台驴轿载人,另几头驴背着行李启程前往兰州。到达兰州以后,他们发现这个省 会城市一片混乱,路上不知有更多的危险,军队和土匪窜来窜去。他们觉得最安全的路线,就是乘皮筏子沿着 黄河直下绥远的包头地区,然后再乘火车上北京。随行人员中的领导人乔治金医生以前走过这条路线。他用八 只皮筏承载了三十八位宣教士和十二个小孩。每只皮筏是由四只小皮筏用绳子死死地绑在一起做成的,它们是 靠一百张塞满稻草的牛皮在水面上的浮力来支撑。每只筏子上有五到六位大人的乘客,加上一个做饭的人和两 个撑筏的人。

  离开兰州的第一站,到了庆阳县,他们遇到了像海浪般的巨浪,浪涛不时涨起来高过他们的皮筏子。经 历了几天这样的行程之后,他们开始怀疑走黄河到底是不是最安全的路线。有一天大清早的时候,哈里斯一家 乘的筏子陷入一个大旋涡里面。那些撑筏的人用竹篙拼命地撑,但他们还是无法顺流前行。他们在这旋涡中打 转时吃早餐!最后他们终于划到了岸边,在这里,他们完全拆除筏子的每一部份,将每一部份带到下游三百码 以外的地方,他们又得重新将它们绑在一起。

  到了宁夏,撑筏的人决定给皮筏上再涂点油以准备最后三百五十英里的路程。那时他们这行人多么希望 有一间头上有瓦的屋子休息一下。后来有一天大清早,他们被三次连续短促的惊人大地震给震醒了,这次地震 摧毁了岸上的一些房子。毕竟他们庆幸自己头上没任何遮掩的东西!

  这些惊险的经历足以使他们的长河之旅不致单调乏味,但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当他们正漂流着要穿 越那蒙古沙漠地区平坦的盘地时,这些难民要承受的比他们顾及的要多得多。他们的筏子都挨得相当近,这时 ,一只帆船顺着风从下游正朝他们飞速地驶过来。宣教士一行人不知情悠哉悠哉地打量着那漂亮的帆船,突然 ,没有任何警告,从帆船那边传来了两声枪响。

  撑筏的人惊叫起来: “土匪!那是水上土匪的船,他们开枪警告我们,如果我们不马上靠岸的话,就 会枪毙我们!”

  他们朝岸边驶去,焦虑不安地等着那帮土匪的到来。突然间,哈里斯家坐的筏子断了锚,湍急的流水带 着一股令人眩晕的力量,令筏子摇摇晃晃地冲向下游的岸边。乔治和威妮弗蕾德快速地冲向筏子一角弗雷德里 克的小床边,要不然,他睡的那个小篮子难免会在岸边撞得粉碎。

  那些土匪上了岸,宣教士一行人选出了三位全体的代表跟他们交涉。他们经过长时间与这些自称为 “ 水警” 的土匪讨价还价之后,同意付出一定的赎金。他们甚至给那笔钱开了收据!1927年9月份的千万中国魂 上,有一幅那位宣教士谈判人员接受收据时的照片。

  有了这次经历之后,撑筏的船夫建议在晚上前进,虽然在黑暗中行驶有撞上沙洲的危险,但这是能够避 免再遇到土匪。

  就在快要结束这次危险的旅程时,所有的八只皮筏子都同时搁浅在沙洲上。其中三只筏子在其它筏子前 面浮了起来。但金医生的筏子却漂流至河的另一边。只剩下一只筏子仍被困住,水性良好的金医生就尝试涉水到 筏子处去推开它。但他一下失足,被激流卷进了旋涡当中。

  有人喊他: “你没事吧?”

  他回答说: “我想没事!” 然后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大概一分钟之后,他又重新出现水面,拼命地挣 扎着,这时水流已将他冲到下游好远了。那是他们见到他的最后一面,虽然他们找寻了一整天,还是未能找到他 的尸体。

  金夫人的筏子跟哈里斯家的筏子捆在一起,她这样突然丧失了丈夫,就有威妮弗蕾德与她为伴。那些最 先到达包头的人,不知道他们背后发生了这场悲剧,就过早地发电报给上海说:“所有人员安全抵达。” 金家 的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但几个小时之后,第二封电报说他们的父亲遇难了,这个噩耗令他们晕了 过去。

  整队人当中有些人匆忙地从筏子上卸下行李,希望能赶上当天最后一班往天津的火车,但他们却刚好错 过了那班车,不得不在车站月台上度过寒冷的一夜。他们最后登上了特快列车,穿着风尘仆仆又破又旧的衣服, 在这些衣着整洁的乘客当中,他们感觉像是一群流浪汉。他们经历了长达二十四天的黄河艰苦之旅的消息,在他 们到达天津前已传开,因此有一大群报社记者在天津车站的月台上把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乘汽轮去了芝罘 (山东烟台地区) ,期望能尽快回到他们的工作岗位。但时间由几个星期一直拖 到几个月,从乔治和威妮弗蕾德离开甘肃起,已经有一年零八个月了。他们在芝罘( Chefoo ) 学校附近租了 一栋房子,他们的儿子约翰就就在这所学校登记入学,乔治此时全心投入地为穆斯林准备一些印刷品。

  这段时期,中国内地会几乎全部的宣教力量都集中在沿海一带,几次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会议也在这个 时候召开了。会议彻底地重新审议了内地会对本土教会的政策方针,并且发出了邀请二百名工人投入工场的呼召 。

  单单用中文印刷的小册子并不能吸引穆斯林,但他们很少会拒绝或者撕毁那些封面上印有吸引人的阿拉 伯文的中文小册子。所以乔治开始认真地从事出版四种一系列的小册子,这些册子要用中文 - 阿拉伯文两种文 字隔行书写,他用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写上阿拉伯文。神的羔羊这张海报标志着他起始开创出许多杰出的中 - 阿双语出版物。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件作品就是第一幅日历,上面同时印有中国、穆斯林、和西方的三种历法制 度。它们非常实用,让圣经的真理得以挂在穆斯林的家中和店铺里显眼的地方。

  在伊斯兰世界,好的艺术不是通过人物画或者风景画来表现的。对穆斯林而言,人物画或者风景画差不 多算是偶像崇拜,而最高的艺术形式是用漂亮的阿拉伯文书法来表现的。乔治哈里斯充份发挥他的艺术才华而 精通这种难以掌握的书法。北京一份发行于全中国的穆斯林报纸,在内页中复印了他的海报和传单,并加注说 明:“我们在中国只有少数几位学者能写出这种字体。本报会奖赏能够提供这位穆斯林身份资料的人,他竟然 这样背叛我们的信仰而归向异教。”

  1927年至1928年间,一场蓄谋数年之久的穆斯林叛乱在甘肃的许多地方爆发了,叛乱分子以河州为中心 。蒙神保佑,大部份的宣教士当时已经撤离。叛军占领了河州的八坊地区,正准备围攻汉人城区。座落在叛军 营区附近的那间内地会的医院,注定要首先遭殃。留下打理医院的刘医生,在第一声警报发出时就带着家人逃 到了有城墙包围的汉人城区。那位汉族布道者把警报当作是谣言,继续留在医院。后来当情况变得绝望时,他 发现城门已全部关闭了,只得往东边的山上逃命。叛乱分子很快控制了那家医院,所有家具和哈里斯家的藏书 ,包括他早年的日记本,都被士兵当柴烧了。国民军到达这座城市为它解围,注定了穆斯林社区永远不能再成 为攻打汉人城区的根据地。清真寺和古老建筑遭到炮轰和焚烧,令八坊的市郊留下了大量的残砖断瓦和烧焦的 废墟。那间医院,连同这座古城其余的一切,都彻底地化为一片废墟。这项分院的计划,服事的时间还不到两 年,就这样令人遗憾地结束了。重新开展医疗工作已经证实不可行了,继续穆斯林的事工就是留给基督教宣道 会在这个城市所在地区的使命。

  到了1928年12月份的时候,形势已改观,哈里斯一家就得以回到甘肃,再度从事他们从前在西宁的工作 。自从他们回国休安息年假以来,离开那里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河州那二十个秘密聚会并作了基督徒的穆斯林、以及其他一些感兴趣的个人,现在都又远又广地分散了 。当中有几位在他们新的环境中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基督徒。其中的一位就是在这分院的事工中归向主的。他出 身于一个显赫的穆斯林家庭,却因为自己的信仰惨遭自己亲戚的迫害。他和他的妻子在西宁的穆斯林社区定居 。有好几次,他都和哈里斯一起站在露天大街上,见证自己是怎样在基督里得着救赎脱离罪恶。尽管他很乐意 走出家门作见证,但他从不参加西宁教会的聚会。

  哈里斯知道有几位穆斯林公开宣称自己是基督徒,他为此感到高兴。即使他们没有勇气面对公开受浸 的后果,哈里斯还是认为他们是真正的信徒,已经相信基督,以祂为救赎主。但神的吩咐是:“你们要去,使 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 (马太福音28:19) 。哈里斯的目标,是要看到穆斯林 受浸,并与当地教会相交。他决心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