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可曾遇过某些热心的穆斯林，他们试着告诉你何谓基督教，并从圣经或信经佐证？若你有这经验的话，你会明白，当穆斯林这样做的时候，为何我们会反应冷淡，再纠缠下去的话甚至觉得厌烦。反过来也一样，若我们愚蠢得要告诉穆斯林何谓伊斯兰，并从古兰经或传统佐证的话，对方的反应也会一样。但另一方面，若你对伊斯兰教义没有准确、完整的知识，现代的穆斯林就能向你信口开河。换言之，你要认识伊斯兰，但别尝试以此“教导”穆斯林。

2.第二个重点是：关于“何谓基督教”这问题，有许多不同概念，至于“何谓伊斯兰”，穆斯林之间也众说纷纭。这些不同意见不一定是派系间之分歧，而是出现于各层面、纵横各派别的。因此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如果某位穆斯林看到本章，该位仁兄可能会批评，本章的内容对伊斯兰描述不真确；当然，他是指着他对伊斯兰的观念而言。然而，若你要继续进深认识伊斯兰，得有心理准备，也许会有穆斯林告诉你，你所知道的某观念全然错误，在这情况下，你要耐心听他的，你可能从他身上学功课；最少能知道他的概念，以此为接触点。不要勉强他接受你对伊斯兰的观念，只要将福音传给他。

3.今天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是，伊斯兰作为神学系统，究竟是完全本于律法，或是有另外的途径让人可以得救，尽管他违反律法？换言之，伊斯兰是一套绝对的法律系统，以“律法之工”为救赎基本；或某程度上是一种福音，也就说，是不凭人力、在律法以外的救赎方法？

这问题不容易回答。其中一个重要问题是，审判日那天会发生何事？

4.许多人都承认，穆罕默德最初出来传道，其之所以迫切，乃其于他的末日观。对前伊斯兰时期的阿拉伯人而言，信末日简直是思想革命，其前设是，相信一位创造主，并信后世。根据古兰经39:70说，审判的时候，“人人都享受自己行为的完全的报酬，真主是知道他们的行为的。”毫无疑问，穆罕默德最少在开初出来传道的时候，视审判为“算帐之日”(Yaumu'l Hisab)。古兰经里提到的“mezan”指一个大天秤，要秤量人所做的一切坏事，每个人所做的都一清二楚。到那日，人要呼喊：“我可以逃到哪里去？”却是徒然，没有可逃之处(76:10-11)。有的传统故事反映出算帐之日有多严酷：

在复活日第一位受审的，是殉道士，他被带到那大能者面前，然后真主展示他在世上所得的好处，那人明白、也承认了；然后真主说：“你做了什么以报恩？”他说：“我为争战，直至战死。”真主说：“你说谎。因为你争战，是要别人赞赏你有勇气。”然后真主着使者把他拖到火狱里去。第二个人是有知识的教师，负责诵经的；他被带到真主面前，也明白在世时所受的好处。真主说：“你做了什么以报恩？”他回答道：“我学习知识，教导别人，诵读古兰经讨你喜悦。”然而真主说：“你说谎。因为你学习，是希望人称你有学识，你是为名誉诵读古兰经的。”于是吩咐使者把他拖进火狱里去。第三个人，真主赐他丰厚财富，被带到真主面前，他记起自己生前所受的好处。真主说：“你做了什么以报恩？”他说：“我用你认可的方法施舍，以取悦你。”真主说：“你说谎。你这样做，是希望人夸你慷慨。”说罢，便叫使者把他拖进火狱里去。(Hughes, Dictionary of Islam, 542页)

5.审判思想在穆斯林心里根深蒂固，他们有成千上万的故事形容审判前的场面，这里且举几个例子：善人会骑着骆驼来受审判，平凡之辈走路来，恶人则爬着来。不虔的人分为十类，各具恶形恶相，比如说，诽谤人的长得像猿猴，贪心的像猪等等。在那日，人会收到一本册子，当中记录着他一言一行，因为人生在世时，有监察者将人的所作所为全记录在案(古兰经82)；这册子若交在人的右手里，就是说，他的善行多于恶行，这人要欢喜快乐；若从背后递给他，这人就完蛋了。(古兰经84)

6.审判要公开、正式进行，这并非因为真主与那个人不知道会有何结果，而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虽然真主将许多人打下火狱，但祂却是绝对公正的。

7.我要说的是，对于审判日，你的第一印象是，公正又公义的真主要按人在地上的表现报赏；若真是这样的话，伊斯兰就是一律法宗教；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这样简单。然而实情绝非如此。

这里引申出三个重要概念，分别是：

(a) 某些善行的相对价值；
(b) 说情者的观念；
(c)真主的仁慈。

某些善行的相对价值

8.古兰经说：“信道而且行善者，至仁主必定要使他们相亲相爱。”(19:96)虽然有些抱理性主义的穆斯林认为，火狱的惩罚并非永恒的，但大多数穆斯林认为，对于信道者(Ahli-Kitab)而言，火狱是暂时的，而且只为真正罪大恶极的人而设。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人若自认是穆斯林(也许就像宣认是犹太人或基督徒一样)，就属于信道者，就不会永远在火狱里。换言之，在审判之日有最终判决权的，并非监察者记录的“言行册子”，也不在于那个秤量善恶的大天秤，关键端在乎你是否认信。对一个穆斯林关键的问题是：“你证信了没有？”这与保罗在罗马书10:9的说法相似：“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相信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甚至如我们的主自己所说的：“凡在人面前认我的，我在天上的父面前，也必认他。”(马太福音10:32)

9.有学识的伊斯兰教士对此也许有不同意见，但整体而言，在伊斯兰神学系统里，在审判日至为关键的，是相信与证信。人只要证信了，也就没什么危险了。他或许会在“炼狱”待一阵子，无底坑却肯定没他的份儿。换言之，真主当然赐下律法，以导人升天，信士必须遵守此法，但律法并非最后关键。所以大多数穆斯林都会笑笑，自称是“真主的罪人”，觉得并无不妥。他只在法律层面上是个罪人，却并非不信道者（kafir）、也不是一个亵渎的拜偶像者。两者的分别，就像一般触犯法律者与革命份子之别。

说情者的观念

10.说情者的观念，随着属于伊斯兰“大家庭”而来(参第7段)。你若相信穆罕默德所传的那位独一真主，也相信他是先知的话，就加入了他的属灵大家庭，可以指望他照应你来生的福乐。

11.伊斯兰学者并非全都接受说情者这教义，古兰经里实在有太多经文、此外也有太多传统与之矛盾。举例说，古兰经第2章，真主向犹太人说：“你们当防备将来有这样的一日：任何人不能替任何人帮一点忙，任何人的说情，都不蒙接受，任何人的赎金，都不蒙采纳，他们也不获援助。”(48节)

同样地古兰经82章说：“任何人对任何人不能有什么裨益。”理性主义者以此证明，伊斯兰神学里并没有说情者这回事。另外39:53-54，真主说祂赦宥一切罪过，又说人应在刑罚临到前悔改，因为到时“你们不获援助”。优素福阿里如此评说：“当审判开始了，你站在审判台前的时候，你就求救无门了。”

12.古兰经里大概有六节经文，似乎指向说情者之可能，然而这也可以诠释为求不配得的奖赏，而非求赦宥。

13.但如前所述，共识是在末日时，的确有说情赦宥这回事。一个传统说，那天穆罕默德与其他先知、还有某些经学教师、殉道士，他们自己的位置是多么牢固，以致可以为别人说情。(另一个传统与之矛盾，说真主请他们为人说情，但许多人都不肯，说自己也需要别人为他说情，惟有穆罕默德答应了。)

无论如何，对穆斯林而言，像古兰经19:87等经文实在至为关键：“但与至仁主订约者除外，人们不得说情。”这节经文虽然有三种解法，但主要概念是，人必须先接受伊斯兰。

传统里面记载穆罕默德曾说：“谁若由衷说：‘除安拉以外别无主宰。’一点不虚假，在末日，我会为这人说情。”又，“我会为犯大罪的人说情。”

14.因此，一旦人“与真主订约”－就是实际上证信了－穆罕默德会为他说情，就是最大的罪人也一样。

15.总言之，整个概念就是，将来会有审判日，然而对穆罕默德的跟随者而言，这场绝对公义的审判有两个可改变因素。第一，他们都同意证信非常重要，以致于“穆民”根本没可能永远受罚；第二，证信的作用在于，将来会有先知穆罕默德替人说情。

16.因此，无疑地，伊斯兰是凭信得救的“福音”，并非靠功德或律法。许多对基督教有认识的穆斯林会说，两种宗教是一样的；我们藉基督为中保，凭信得救，他们藉穆罕默德的请求，也是凭信得救。可见我们的基督论若过份强调中保这教义，很容易在这点上触礁的，除非我们先仔细思量过这问题。

17.基督论若强调我们的主所作成的工这方面，往往会以耶稣基督的功德为基本。惟有羔羊配展开书卷(启示录5:1-9)；祂的血洗净教会，成为圣洁没有瑕疵的新娘(以弗所书5:27)。基督顺服以至于死，配受万名之上的名。(腓立比书2:8-11)

18.我个人不太喜欢过份强调中保作用的基督论，其中律法主义的含意太重，尽管这法律体系源于神圣，在“天上”发生。然而这诠释在基督论发展史上占一席位，许多宣教士也喜欢以此解释救赎；但我想说的是，你若认同这进路的话，请谨记这进路将所有讨论重点都放在基督的功德上，祂成全了神差祂所作的工，因此惟有祂能在天上审判台前为教会代求。

19.在伊斯兰里，情况全然不同。说情者所以能说情，并不在乎其功德，却在乎真主的意旨，正如古兰经说(30:5)，真主援助他所意欲者；20:108又说：“在那日，除至仁主所特许而且喜爱其言论者外，一切说情，都没有功效。”

真主的仁慈

20.这引进我们在第7段谈到的第三点，就是真主的仁慈。除了一章之外，古兰经每章经文开首都称真主为至仁至慈的。“至仁主”决定要施恩与谁，就显然有为那个灵魂代求的可能性；而问题正在此。虽然古兰经多次称安拉为至仁至慈的，信士在认信前、吃饭前、开始做任何事前，甚至开展旅程前会说“奉至仁至慈者之名”，然而伊斯兰学者几乎一致认同，我们不应以人的眼光看真主的仁慈，这全在乎祂的意欲，是没有人能明白的。

21.结果怎么样呢？

(a) 你可能竭力遵守所有伊斯兰律法；

(b)你可能心里相信、口里承认世上只有安拉一位真主，相信穆罕默德是他的先知；

(c) 你可能盼望在审判之日，穆罕默德会为你求情；

(c) 你可能相信真主是至仁至慈的，也常常这样说；

22.然而，最终你对真主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祂会为你、或为任何人做什么。

总言之，伊斯兰神学系统既非律法、亦非福音，即是说，真主并没有以任何约、或任何方式限制自己。犹太人认为神的律法与祂的约攸关，守住了律法，就必然得救(尽管这观念是错的)。基督徒则说，相信主耶稣基督就能得救(使徒行传16:31)，因为神爱世人，将独生子赐给他们。(约翰福音3:16)穆斯林说，你不可能认识真主，不能明白祂的属性、本质，或意欲。换言之，从神学上而言，真主完全没有启示自己。伊斯兰里被视为“福音”的一切元素，都与真主的仁慈(东方人会较倾向称为宽大)攸关，然而真主之仁慈（或宽大）实在无法预料，因此从神学上而言，这就不是仁慈。

你看见这两个“要非”吗？伊斯兰里无任何事情可把这个“要非”除掉，尽管艾布伯克尔被冠以“自由人”(Atik)的名号，因为相信传穆罕默德曾对他说：你已从火狱里得释放(自由)了。

同样的，据说欧麦尔临终也说：

“…我就像个淹水的人，看见得救之可能，也希望得着，却深恐死后失落了拯救，于是不断挣扎。比淹水更糟糕的是，既望见乐园，又看见火狱…我若拥有全地，愿意拿这一切来交换，以脱离这恐怖。”最后他面伏于地大声喊叫：“唉！欧麦尔啊！欧麦尔的母亲啊！若主不肯赦宥我的话怎么办呢？”

你看见欧麦尔的难处吗？就在于最末一句话的“若”字。这个“若”字，并不能显示欧麦尔的信德，他相信一位真主，对先知的信心信靠，或他的善行；以上都是人力能办到的事。然而这个“若”字是指真主而言，若主不肯赦宥的话。耶济德埋葬父亲的时候曾说：

父亲要站在大能者面前，而我不会在那位大能者面前赞美父亲。若祂赦宥他，是因祂的仁慈；若祂惩罚他，是因他犯罪。

这里也有两个“若”字：

(a)若真主赦宥…

(b)若真主惩罚…

耶济德的话，象征了整个伊斯兰信仰。当你花上许多年时间探索庞大又复杂的伊斯兰信仰观，最终却发现一切全系于一个小小的“若”字，这实在教人沮丧。这个“若”字，是穆斯林神学这伟大造像那双软弱的、泥塑的脚，就算神学家要表达完全相反的意思，这真相却总会溜出来。举例说，前面提过古兰经39:53(见11段)，里面说安拉的仆人不要惧怕，因为祂已赦宥一切罪过；穆罕默德阿里按此说：“别的宗教常常提到安拉的仁慈和爱，伊斯兰对此有最真确、最实在的表达。”这节经文给人的安慰，其他宗教实在无与邻比，这彰显安拉之仁，人的罪在这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真主不仅是在两人之间判别的审判官，更是随己意对待仆人的主，因此可赦宥罪人，而没有对任何人不公。

留心最后一句，随己意对待仆人的主，因此可赦宥…等等。就是穆罕默德阿里这位艾哈迈迪亚派的学者，选词用字那么小心，都不会说主必赦宥，只说主凭己意作。与其他穆斯林一样，他并不知道真主的“意欲”为何。

因此，若要告诉穆斯林说，他的宗教是律法宗教，这是很荒谬的。当然，穆斯林认为要遵守的许多规条都是真主意旨的表达，但他们的宗教却非律法宗教，因为顺从安拉并不保证人会有什么下场。另一方面，伊斯兰也不是“福音”，因为好消息绝不蕴藏那个可怕、不肯定、难以逆料的“若”字。而从来没有人，从穆罕默德到最低层的穆斯林，都不能预计这个“若”字会给他带来什么下场。

基督教里也有“若”字，然而这与伊斯兰的“若”分别在于，基督教的“若”并不取决于神。福音整个内容非常简单：让人知道神对祂的创造信实，祂以约、以应许自限。祂曾以彰显自己与人完全联合，为人肩担人堕落的重担，因此我们认识祂，信靠祂是“信实的”，也就是说，祂对受造物信实。基督教的“若”字往往在乎人：若你相信，若你信靠，若你接受的话，神是信实的，你可以倚靠祂。

常常有人问我，伊斯兰是什么，是律法呢，或是福音。而答案却只有一个：伊斯兰是顺服命运。就是这样。伊斯兰并非顺服真主。基督徒若按基督教义理解“神”，你是在谈天父与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即或如此，整本新约圣经也只一次提及将自己完全顺服神(雅各书4:7)，基督徒藉祷告与奉献，欢欢喜喜的将自己交托父神手里。然而，当穆斯林说伊斯兰是顺从真主的时候，他谈的是先知穆罕默德所传的安拉，而那其实就是说，顺服命运。

穆斯林的信仰观就是这样，无论日常生活、或在末世论方面亦然。

[1]本句与下面的引文皆引自由Sir W. Muir翻译的The Torch of Guidance to the Mystery of Redemption，伦敦的Religious Tract Society印刷。

思考问题

1.律法观在伊斯兰里占怎么样的地位？
2.基督徒藉基督作中保、凭信得救，穆斯林靠穆罕默德说情、凭信得救，两者是一样的吗？请讨论。